第二章

ma锐在刚chu生时是个可爱婴儿，在同时chu生的那拨婴儿中他被产科的护土们公认为是最漂亮、最雄壮的。在他全bu婴幼期乃至儿童时代他都很惹人喜爱，像个女孩儿似的乖巧懂事听招呼。他比同龄孩子差不多要早一个月学会翻shen、坐起、走路、定时排便乃至说话、穿衣和用匙吃饭。从没缺过钙和其它金属元素。他曾经是ma林生的骄傲的魂魄所系。

后来、他不那么听话了。尽guan没遇到过饥荒，他还是越长越丑了。呆tou呆脑，脸上shen上永远不干净，几乎每隔几天就要给ma林生闯下一些锅。这使ma林生渐生嫌厌，他甚至认为儿子从外形上也越来越不像他，完全长走了样儿。直到他翻看旧照片时发现自己在儿子这个年龄也是这副德行，由于衣衫褴褛还不如儿子现在jing1神，才不在呵斥中提及这一点。但他jian持认为他当时要比ma锐现在质朴肚子里没那么多坏水儿。

他没料到他和妻子离婚时ma锐竟jian决要求跟他生活。他一直认为儿子和母亲的关系要亲密些。他在家里一直是同时扮演上帝和护法金刚这两个角se的。儿子从小到大所经受的暴力袭击，除了一小bu分发生在同伴之间，最悲惨最屈辱的几乎全来自他这ju父亲。当然他师chu有名。他的刚烈、正直、勇猛以及有错必纠有反必肃的严格劲儿都和母亲的迁就、温和乃至毫无原则护犊恰成鲜明对照。他不认为儿子正是因为瞧上他的这些品格，认清了zuo母亲伪善，从大是大非的立场才决定跟上他的，尽guan他一向从大是大非的立场上来教育孩子。

他第一个想到的原因是儿子是母亲留下的坐探，意在监视他。这想法很快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既然离婚了，他和妻子的长期混战也自然停止了，他们成了各不想干的陌路人，既没有共同利益也不再存在gan情纠葛。谁还会关心谁呢？冲突也无由而起。另外当他看到母亲因儿子决定跟父亲生活时的那副伤心样儿，他有些惭愧。

除此之外，也许是儿子觉得父亲收入略高跟着生活水平不至于下降过多。这念tou一chu现就让ma林生觉得恶心，这不啻为是对人间最伟大的情gan之一人之情亵渎。同时，他也不无心酸地想到，他还没阔到足以令儿子嫌贫爱富的地步。

除了那些伟大的、光荣的、在哪儿说都让人挑不chu什么来的冠晚堂皇的说辞还有什么呢？

ma锐在回答他父亲小心翼翼的询句时曾很不严肃地答嘻嘻说，他怕他父亲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历而留下来承担母亲职责。

又曾貌似忠恳地han着泪说：“我怕你忘了我，妈妈是永远忘不了我的。”

虽然ma锐如是说令ma林生gan动，但常识告诉他，这决不是真正理动由。动听的话可以使人像喝了酒似地产生欣wei，但只能麻醉幼稚的人，甭想蒙敝像ma林生这样见多识广的老手！

没人教过，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完全是凭ma林生自己的机灵劲儿，他掌握了毋宁说是练chu了一zhong生wu本能如同天冷pi肤起jipi疙瘩一样：一旦谁万分诚恳地向你guan米汤，手一定要捂jin口袋。

事tou很快证明了ma林生的谨慎是有dao理的。从妻子离去，ma锐单独明着爸爸过日子那天起，他就一直没有过哪怕是一丁点儿小鸟依人的惹人疼样儿。他妈的一点不像个没了妈的孤苦伶仃的孩子。他倒从容了，跟当爹的分了工，每天进进chuchu忙着自己的事。父亲不主动，他连最小的事也不请教，完全把自己guan起来了。瞧他跟父亲说时那样儿，带搭不理的，就像被拢了清静的商店售货员。亲生儿弄chu那远房亲戚的gan觉来了。

这是个yin霾的休息日。ma林生一觉醒来仍哈欠连时。枉耗心血的彻夜苦思常常使他入睡后仍不能平静，各zhong奇思妙想以更荒唐更纷luan的形式百倍活跃地在他大脑中涌现，犹如一支支离弦之箭搞得他心力jiao瘁，每次醒来都像在手术台上gan到全shen麻痹嘴里苦涩干得一点唾沫都没有，心情像少女诗人一样忧郁。他很想再立即睡过去，但作为一个父亲，总不能是个留恋床铺瞌睡虫般形象，an时起床几乎是责无旁贷。他很怀念单shen汉的日子，那时他常常整天沉溺的梦境之中，终日似醒非醒，惬意地蜷缩在被窝里任思想飞驰。他qiang迫自己拖着shen子从床上爬起来时，心里充满怨恨，他觉得自己的某zhong权利被剥杀了。

他无jing1打彩，满面倦容地在屋里踱来踱去。他起来干吗呢？当他zuo完所有琐碎的洗漱进食动作后，这zhonggan觉更qiang烈了。他确实是无所事事。他早就对自己默默承认了，从妻子离他而去之后，他一个朋友也没有了。就是说，不guan他闲成什么样儿，也没有人来造访，既没有人对他说也没有人听他说。他像一个外国人生活在自己的故乡。

他只好在桌前的那把藤椅上坐下，这以掩盖空虚的最佳姿态。

ma锐以院里独自对墙打乓乒球，借助墙的回力一板接一板地chou球。从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