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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笔墨历史(2/10)

《非草书》

有一传说,秦代一个叫程邈的狱隶犯事,在狱中简化篆书而成隶书。隶书的名字,也由此而来。如果真是这样,程邈的“创造”也只是集中了社会已经现的书写风尚,趁着狱中无事,整理了一下。

盖秦之末,刑峻网密,官书烦冗,战功并作,军书驰,羽檄纷飞,故隶书趋急速耳。

毕竟经历过了一次大放松,东汉的隶碑品类丰富,与当年的篆碑大不一样了。你看,那《张迁碑》古雄劲,还故意用短笔展现拙趣,就与飘洒漾、细笔慢描的《石门颂》全然不同。至于《曹全碑》,隽逸守度,刚柔互济,笔笔典,是我特别喜的帖。东汉时期的这碑刻有多少?不知,只听说有记录的七、八百,有拓片的也多达一百七十多。那时的书法,碑碑都在比赛,山山都在较量。似乎天下有了什么大事,家族需要什么纪念,都会立即求助于书

这就是说,早在秦末,为了急迫的军事、政治需要,篆书已转向隶书,而且又转向书写急速的隶书,那就是章草的形了。



从此我明白,若要略知中国书法史的奥秘,必先回到汉武帝之前,上一堂不短的课。

汉以前现在甲骨、钟鼎、石碑上的文字,基本上都是篆书。那是一个订立千年规矩的时代,重要的规矩由李斯这样的官亲自书写,因此那些字,都型恭敬、不苟言笑、装束严整,而且都一个个站立着,那就是篆书。

李斯为了统一文字,对各地繁缛怪异的象形文字行简化。因此他手下的小篆,已经薄衣少带、骨骼练。

长沙王堆帛书的土,让我们一下看到了十二万个由笔墨书写的汉代文字,云奔卷般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睛。这是中国书法史上的盛大节日,而时间又十分蹊跷,是一九七三年底至一九七四年初,正于那场名为“文革”的民粹主义浩劫的焦灼期。这不禁又让人想到甲骨文土时的那一场浩劫,古文字总是选中这样的时机从地下涌而。我不能不低向大地鞠躬,再仰起来凝视苍天。

不少学者囿于“书法即是笔墨”的观念,却又想把这些文字纳书法范畴,便调它们在铸刻之前一定用笔墨打过草稿,又惋叹一经铸刻就损失了原有笔墨的风貌。我不同意这看法。

当然,任何狂都会有一个像样的凝聚。事情一到东汉现了重大变化,在率真、随意的另一方面,碑刻又成了一时尚。有的刻在碑版上,有的刻在山崖上,笔墨又一次向自然贴近,并成了自然的一分。叮叮当当间,文化和山河在相互叩门。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地球上人最多的族群临近灭亡时最后抖搂来的,不是藏的财宝,不是隐伏的健勇,不是惊天的谋略,而只是一古文字?终于,我有懂了。所以我在为北京大学的各系学生讲授中国文化史的时候,开始整整一个月,都在讲甲骨文。

我在殷商时的陶片和甲骨上见到过零星墨字,在山西土的战国盟书、湖南土的战国帛书、湖北土的秦简、四川土的秦木牍中,则看到了较为完整的笔写墨迹。当然,真正让我看到恣肆笔墨的,是汉代的竹简和木简。

东汉书法家赵壹曾经写

文字在苦风凄雨的近代,曾受到远方列的嘲笑。那些由字母拼接的西方语言,与枪炮、毒品和科技一起,包围住了汉字的大地,汉字一度不知回应。但是,就在大地即将沉沦的时刻,甲骨文突然土,而且很快被读懂,告知天下:何谓文明的年,何谓历史的底气,何谓时间的尊严。

一到汉代,隶书更符合社会需要了。这是一个开阔的时代,众多的书写者席地而坐,在几案上执笔。宽大的衣袖轻轻一甩,手势横向舒展,把篆书圆曲笔态一变为“蚕燕尾”的波

也许我们可以说:中国书法史的前几页,以铜铸为笔,以炉火为墨,保持着洪荒之雄、太初之质。

那年我二十七岁,急着到各个图书馆寻找一本本《考古》杂志和《文》杂志,细细辨析所刊登的帛书文字。我在那里看到了二千一百多年前中国书法的一场大回涌、大激、大转型。由篆书发,向隶、向草、向楷的线索都已经端倪,两个同源异途的路径,也已形成。

统一的文字必然会运用广远,而李斯等人设计的兵厉刑峻,又必然造成急文书的大通。因此,书者的队伍扩大了,书写的任务改变了,笔下的字迹也就脱去了严整的装束,开始奔跑。

一般所说的书法,总是有笔有墨。但是,我们首先看到的文字,却不见笔迹和墨痕,而是以的方法刻铸在甲骨上、青铜钟鼎上、瓦当上、玺印上。更壮观的,则是刻凿在山之间的石崖、石鼓、石碑上。

石刻和金文,可能会有笔墨预稿,但一旦当凿刀与山岩、铸模力冲击,在声响、石屑、火星间,文字的笔画必然会现特殊的遒劲度和厚重。这是笔墨的损失吗?如果是,也很好。既然笔墨草稿已经看不到了,那么,中国书法有这么一个充满自然力、响着金石声的开,可能更彩。

这一来,被李斯简化了的汉字更简化了,甚至把篆书中所遗留的象形架构也基本打破,使中国文字向着象化又解放了一大步。这解放是技术的,更是心理的,结果,请看土的汉隶,居然夹杂着那么多的率真、随意、趣味、活泼、调

用笔墨打草稿是有可能的,但也未必。我和妻早年都学过一篆刻,在模仿齐白石的文刀法时,就不会事先在印石上画样,而只是快刃而下,反得锋力自如。由此看甲骨文,在那些最好的作品中,字迹的大小方圆错落多姿,细轻重节奏灵活,多半是刻画者首度即兴之作,而且照顾到了手下甲骨的松程度和纹路结构,因此不是“照样画葫芦”

我记得,当年王堆帛书土后,真把当代书法家看傻了。悠悠笔墨,居然有过这么古老的潇洒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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