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宋国立下了大功的墨，十分疲惫地踏上了归途，仍然是步行。在宋国时，下起了大雨，他就到一个门檐下躲雨，但看门的人连门檐底下也不让他。

墨熟悉儒家，但终于否定了儒家。其中最重要的，是以无差别的“兼”否定了儒家有等级的“仁”他认为，儒家的，有厚薄，有区别，有层次，集中表现在自己的家，家里又有亲疏差异，其实最后的标准是看与自己关系的远近，因此心还是自己。这样的是自私之。他主张“兼”也就是祛除自私之心，他人就像

清楚的是，他确实有一批绝对服从命令的学生。整个墨家弟组成了一个带有秘密结社质的团，组织严密，纪律严明。

楚王问：你们说的是什么办法啊？

在大雨中被看门人驱逐的墨，有没有去找他派在宋国守城的三百名学生？我们不清楚，因为古代文本中没有提及。

楚王说：这人一定有病，患了偷盗癖。

据记载，有一次墨家一百多名弟受某君委托守城，后来此君因受国君追究而逃走，墨家所接受的守城之托很难再持，一百多名弟全自杀。自杀前，墨家首领派两位弟离城远行去委任新的首领，两位弟完成任务后仍然回城自杀。新被委任的首领阻止他们这样，他们也没有听。照墨家规则，这两位弟虽然英勇，却又犯了规，因为他们没有接受新任首领的指令。

五

墨与鲁班一样，也是一名能工巧匠。他就与鲁班行了一场模型攻守演练。结果，一次次都是鲁班输了。

这就是墨对于他的“非攻”理念的著名实践，同样的事情还有过很多。原来，这个长途跋涉者只为一个目的在奔忙：阻止战争，捍卫和平。

这不仅在当时的社会大众中，而且在以后的漫长历史上，都开启了一人至的神力量。司迁所说的“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成，不其躯”的“任侠”神，就从墨家渗透到中国民间。千年崇，百代刚烈，不在朝廷兴废，更不在书生空谈，而在这里。

这件事情化解了，但还有一个幽默的结尾。

一心想攻打别人的，只是上层统治者。社会低层的民众有可能受了役或欺骗去攻打别人，但从本上说，却不可能为了权势者的利益而接受战争。这是黑哲学的一个重大原理。

鲁班最后说：要赢还有一个办法，但我不说。

在墨家团内有三项分工：一是“从事”即从事技艺劳作，或守城卫护；二是“说书”即听课、读书、讨论；三是“谈辩”即游说诸侯，或官从政。所有的弟中，墨认为最能、最忠诚的有一百八十人，这些人一听到墨的指令都能“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后来，墨学弟的队伍越来越大，照《吕氏秋》的记载，已经到了“徒属弥众，弟弥丰，充满天下”的程度。

这样的墨家，理所当然地震惊四方，成为显学。后来连法家的主要代表人韩非也说：“世之显学，儒墨也。”

为什么集自杀？为了一个“义”字。既被委托，就说话算话，一旦无法实行，宁肯以生命的代价保全信誉。

墨以极其艰苦的生活方式、彻底忘我的牺牲神，承担着无比沉重的社会责任，这使他的人格有一大的召力。他去世之后，这召力不仅没有消散，而且还表现得更加烈。

我想，这一定与他的黑衣烂衫、黑脸黑脚有关。这位淋在雨中的男人自嘲了一下，暗想：“运用大智慧救苦救难的，谁也不认；摆小聪明争执不休的，人人皆知。”

墨说：鲁班以为天下只有我一个人能赢过他，如果把我除了，也就好办了。但我要告诉你们，我的三百个学生已经在宋国城等候你们多时了。

四

慷慨赴死，对墨家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的方法。他说：有人不要自己的好车，去偷别人的破车；不要自己的锦衣，去偷别人的服；不要自己的，去偷别人的糟糠，这是什么人？

这又让墨家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黑。

诸百家中的其他学派，也有亲密的师徒关系，最著名的有我们曾经多次讲过的孔和他的学生。但是，不再亲密，也构不成严格的人约束。在这一上墨又显现了极大的不同，他立足于低层社会，不能依赖文人与文人之间的心领神会。君之淡如，而墨要的是烈，是黑黏土般的成团成块。历来低层社会要想凝聚力量，只能如此。

但是，这两大显学，却不能长久共存。

墨说：我知，我也不说。

楚王一听，就下令不再攻打宋国。

楚王说：那我已经让鲁班造好云梯啦！

接下来可想而知，墨通过层层比较，说明楚国打宋国也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