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扯的吧，真不厚。”

程少臣凑近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其实他们年轻时总吵架，最凶的时候都动刀。”

“我不信这个。寄希望于神灵，还不如靠自己。你怎么不去？”

正说着，李老已回大声喊：“少臣，跟上来，年纪轻轻力怎么那么差！”又换一副温柔面孔朝向安若：“安若丫，你陪你孙姨慢慢走，别累着。”

沈安若悄声问：“李老以前是军人？”

那李老先生走路极快，步迈得很大，走山路如履平地。

程少臣抿嘴笑，不再说话。过一会儿问：“你要不要去一炷香许个愿？”

程少臣是很彩的人。有时见他接电话，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锁着眉，抿，表情严肃，分明十分不满，但他只是耐心听，甚少发言，偶然一两句，听起来竟和颜悦，与他此刻凝重的表情完全不符，而通常那只言片字便将事件盖棺定论，再不容反驳。沈安若在心里暗暗叹服，觉得他十分

那一对老夫妻香十分虔诚，互相搀扶着，恭恭敬敬地跪拜。沈安若在外面看得有些动容，转对程少臣悄声说：“多幸福的一对老人。”

果然老先生跟程少臣打完招呼后，看见安若便睛一亮：“少臣，这丫好，端庄秀丽，温婉大方，可比你前两回带来的那些十倍。你看女人的光总算长了。”他声音十分洪亮，几米外都听得见。立即有人回打量沈安若，她找不到地钻，只好“端庄温婉”的表情微笑。

沈安若自觉冒犯地想，前这位阿姨俨然一业余拉条的，忍俊不禁：“孙阿姨，我跟程少臣只是普通朋友。”

“当年我大病，正在这里当兵的我们家李老便去灵安寺跪地许愿，只要我好了，愿意年年回来还愿，所以我们每年这时候都要去香。”这位孙阿姨提起往事就眉开笑，脸上皱纹都变得年轻。

“我以前许过愿，不灵。后来也不信了。”

事情总是这样，有了第一第二回，就总又有三有四。后来程少臣再约沈安若，她就不好意思摆了拒绝的姿态，三回里，倒是有两回都允诺。

他并没有追求之姿，向来坦坦，目光清澈，表情从容，文质彬彬，除了不得已的情况下，连她的手都不碰。上一回他们一起海去钓鱼，只在上船时，浮桥因前面有人在行走而左摇右晃，他轻轻扶着她的腰，后来见她仍是怕得不敢挪步，于是在说一声“失礼”便抱了她上去，一走过浮桥立即又将她放下来。

他们去了灵安寺，只有两小时车程。本来沈安若坐副驾位，结果阿姨嫌老先生坐她边上不吭气，太闷，便着老先生跟安若换了位。

沈安若跟程少臣一起去车站接了那对老夫妻，便明白程少臣为何要找她。那位老先生发白，神矍铄，表情严肃，穿一洗得发白的笔中山装。而那位老阿姨，虽然慈眉善目，笑容可亲，但一打扮分明像八十年代政工女。想来程少臣中那些致的女同事，不了这二位的，还是端庄素净的她更能胜任。这天她穿了平底鞋与素的短大衣，扎起发，没化妆，打扮得跟学生一般。

“嗯，我爸的战友，小时候我比我爸都狠。”

孙阿姨挽着安若的手在后面慢腾腾地走，絮絮叨叨地讲述当年事。这位孙阿姨真的与她同乡，两人上的还是同一所小学，只是隔了三十年。安若觉得十分亲切，听得津津有味。结果她话题一转，开始谈程少臣：“我们少臣是个好孩，对长辈有礼貌，对小辈又有耐。小时候他见我一人在家怕我闷，就常去陪我，讲笑话给我听，还帮我去买米买面。那些坏男孩们整日欺负得女孩们哇哇哭，少臣从不跟他们一伙…咳，将来嫁给少臣的女孩肯定很幸福。对了，少臣家是好人家啊，程老夫妻都是极好的人，不会让媳妇受委屈的。”

这二老是程少臣父辈的好友，从小看着他长大，每年这时候都要来Y市一趟，通常只要程少臣有空，便会陪同他们。

沈安若也搞不明白程少臣到底想什么。她一向最有自知知明，他那样的人，多半看不上自己这清清浅浅的女。

“哎呀，哪一对夫妻不是从普通朋友起的啊。”

程少臣平日里似乎工作很忙，并不打电话，通常只在周末约她。安若并没特别的消遣和好，周末无非逛街与清扫卫生，程少臣又特别懂得吃和玩，安若觉得跟他相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