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公公的心脏病那么严重，两周前她还见过他，当时他朝她慈地笑，让她尽早给他再添一孙。那时她并不知自己已经有，只是想到她的离婚打算，心底惭愧又不安，思及与这位对她从第一面就和善至今的老人的缘分即将到，还暗自叹息过，竟没想到，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她去医院的时候，连贺秋雁都没告诉。看护已经请好，外地人，在本市没有亲友，此刻正陪着她。沈安若坐在候诊室外，全都微微地抖。她经历过许多的等待，但没有一次等待令她像今天这样的张与不安，连手心都在冒汗，地握着，指甲掐手心里，生生地痛，觉得这样仿佛可以得到些许的力量。终于喊到她的号，沈安若猛地站起来，突然就天旋地转，前发黑，被看护及时地扶住才没摔倒。

她决定去手术。她已经那么恐婴，而这个胎儿，来得太意外，药，酒，抑郁，狂躁，嫉妒，愤怒，恐惧…与它联系在一起的，没有一个好的字，她不确定因为这些因素而到来的孩能够健康与幸福，她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让这个意外事件的意外后果，无声无息地消失掉好了。这样的后果她独自便能够承担，没有别人会知，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的避方法，除非你们不。”医生是熟人介绍，跟她也算熟了，说话很随意“还有，你最近内分紊很严重，神状态也不好，现这情况也难免。”

看她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医生放柔了声音：“你担心那些药对胎儿不好？那药不要。前阵不是一直想要孩的吗？这是好事啊。”

很多的事情都太乎意外，她没有想到在发生了那件事后，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见到程少臣。她正在开会，到她发言，静了音的手机一直在闪，拒听了两次，仍然固执地再拨。竟然是公公病危，程少臣的司机已经在公司门等着她，而程少臣并不在车上。

沈安若销了假，又回去上班。离新约定的手术时间越来越近时，她又开始张，睡眠质量更差。其实她一直害怕的是程少臣知，他在欧洲生活过几年，受那边法制影响，对堕胎行为恶痛绝，认定是罪行的一。若他知，那么她绝不可能有机会去掉这个孩，但是如今的她，力也好，力也好，她不认为自己有勇气与力量来留住它。留下又如何？让它一生下来就成为单亲儿，或者为了它，让两个人勉地扭在一起，尴尬一生。这样的例太多了，对谁都不公平。何况，它本来就是另一罪恶的衍生。很多次，她拿起电话，将他的手机号码拨到最后一位，终于又放下。

“我觉得…没有准备好。”

医生测过心，量过血压，观察了她一阵：“是张还是舍不得？今天别了。这个样，若是了怕是要事啊。回去休养几天，没改主意的话，下周再来。”顺手在已经费的单上重新填了日期。

“唉，我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持，也随便你，回家跟你丈夫商量商量。”大约见多了她这样不在状态的准妈妈，医生也无奈，直摇“不过如果你打算留着它，就小心一。你太瘦，质和神都不太好，这样容易自然产。”

沈安若恍恍惚惚去停车场，觉得大脑白茫茫一片。已是快到冬天，光有冷，但她还是觉得太烈，刺得她眩。沈安若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觉得全无力，连手都有抖。她趴在方向盘上等着眩过去，到有人在敲车窗。原来是保安，见到她后松气：“我还以为…女士，您不要吧？”他神带着几分怜悯地离开，沈安若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泪。医院这地方，生离死别天天上演，泪比新鲜的空气更廉价，谁也见怪不怪。

“父母与孩的缘分，有时也跟这世间男女的缘分一样，越求越得不来，反而常在无意中开结果。”医生以过来人的姿态劝她“别想太多，没事的，现在年轻人就是太小心翼翼，其实喝过酒什么的，都无大碍。虽然准备充分最好，但既然来了，就是与你们有缘，不妨顺其自然吧。”

她觉得闷到不能透气，底却是涩无比，再抬，便与程少臣对视。那样久没有见面，如此的陌生，没有表情，无话可讲，仿佛初识。他的睛也是的，泛着血丝，脸苍白。程少卿

“我是否可以不要这个孩？”

她的泪少，从记事起，哭的次数用两只手都数得过，看书看电影，再的情节也不哭。但如今，她只觉得生活如此可笑，好像真的有冥冥神迹，每天用手指随意纵着，轻率地一指，那个角落便会上演恶俗的皂剧情节。这一次，恰好落到她上。

只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赶到W市，但仍是迟了，她见到的，是公公已经覆了寿盖被的遗。灵堂里哭声一片，分不清真情与假意。有人上前给她系上黑的孝带，婆婆倒在静雅的怀里哭到几度昏厥，静雅的睛红，程少卿睛也微红，轻轻拍她的肩：“爸临终前提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