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张了张嘴想说话，又闭上，室内又是一片沉默。她知既然他的话她没答，那么他就决不会主动再说下一句，所以即使艰难，沈安若还是再度开：“程少臣，你对我一向都很好，从过去到现在，或许还包括将来，我一直都知。就像我从不排斥与你在一起，这你也知。但是你难不觉得，相与婚姻，其实本就是两回事？男人与女人只有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才会选择分手或者结婚。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有什么必要改变呢？”

后来她去洗碗，手来时，见程少臣还坐在餐桌前，看向她的方向，不知坐在那里看了多久。沈安若立在厨房门，也不说话。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有些像在对峙，但表情淡然，气氛很微妙。

冰箱里东西不多，沈安若只简单地煮了西红柿面，其实也麻烦，锅爆炒最后加下挂面，煮得非常烂，快好的时候意识到，这是他最吃的味。如果换作她自己吃，只用速泡面就可以应付。泡面是程少臣最讨厌的垃圾品之一，以前她都没法当着他的面吃。莫非她在内心觉得自己很过分所以想补偿？她努力排斥这个念。

时间一秒秒地过，程少臣终于打破沉默，静静地说：“一个人的时候才发觉，原来本记不清分手的原因，却只记得你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所有的饭菜都没有你的那味，还有…”他似乎在思索，很显然他非常不擅长这样讲话，停了很久又开“有些东西一旦形成习惯，想要改掉就非常的难。有时从很熟悉的场景中醒来，竟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你说得对，没有习惯改不掉，可能只是不想改，怕等习惯了改变，就真的什么都忘记了。”他叹气。

程少臣这次真的无言以对了。

程少臣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来，只是看着她，瞳不见底。沈安若突然就生怯意，几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要去宵夜，你想吃什么？”她都忘记了她为了跟程少臣赌气，只要他来她就本不下厨房，如果在家里吃一律叫外卖。

“关于这两样东西，你很久以前就给过我了。”

程少臣注视着她的睛，神幽：“你一定要用这方式解读我的动机吗？”

“你不觉得我们当初分得莫名其妙吗？我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我们有什么必要走到这一步，当时明明我就没打算…”程少臣说到一半，似乎也被她疲累的状态染，渐渐地停下来。

“也许是不甘心吧，不甘心你完的人生现瑕疵。你一向比我清醒又聪明，所以我们究竟怎样分开的，你当然比我更清楚。你这人大概一生中都没遭遇过什么挫败，而这一桩你觉得顺理成章不需要耗费什么心力的婚姻，却恰恰失败得很有损你的格调，令你希望能够修补，以免再过很多年后回看时会觉得遗憾。”

“没有什么习惯是改不掉的，如果你想改。”沈安若淡淡地说“我也常常记得这小区里那位保洁工王大妈清扫楼梯的样，去年年底她得病过世了，我难过了好几天。”

过了半晌，沈安若

程少臣盯着餐桌上的一只铜烛台看得神，那是一群小天使的造型。

后她慢慢地抬起，看向程少臣。他的表情本来很闲适从容，虽然没笑，但脸上仍现很的酒窝，但是看到她的脸，却渐渐地敛了笑涡，表情渐渐凝重。想来自己的脸不太好看。

程少臣的话很慢，似乎每个字都在嘴里咀嚼一番：“我记得有人说，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诚意与承诺。”

都怪她反应迟顿，她本可以上说“你梦！”或者“你说什么？”把场面搪过去，但她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沈安若觉得自己必须说句话，不然场面似乎很冷。她想来想去，总算又想一句话，于是勉地笑一笑：“你为什么要想不开？我们现在这样难不好吗？”

程少臣盯着屏幕看得神，电影其实已经演完了，只有一排排的字幕在动。“既然我们仍然相得很默契，为什么不试着继续我们的婚姻呢？”

将面端来时，程少臣已经坐在餐桌边。他小小地吃，一贯的斯文，但也吃一的汗，沈安若隔着餐桌沉默地给他递纸巾。这场景有些久违，连她自己都恍惚。

沈安若知这样的对话让他累。很奇怪，她就是知。

沈安若垂下睛，她没有太多的勇气与他直视：“我记得结婚之前我们也得不错，甚至比现在更友善。你难不怕我们再重复当初的戏码？你有勇气再去彩排一遍，可我怀疑自己还有力气去参与。最近大概真的老了，没有力气再去折腾，不如就这么着吧。”

“我们当年从相识到结婚都是莫名其妙的，后来的那结果，倒也可以算负负得正。

“什么都可以。”过了好几秒钟，她后才传来程少臣闷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