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气吁吁地走着,木揭发
“吱吱”的响声。她心里一阵阵发疼,又想起自己把书包
丢了的事。
男的还是不说话,但总算是看了她一下。
“谁说怕什么了?!”
“瞧着!”男的喊。
远在大烟囱冒着黑烟,烟被风刮得零零
的,直向东南飘去。几只麻雀慌慌张张地飞上屋
,又飞上光秃秃的枣树枝,又慌慌张张地飞走了。一个围着白围裙的老太太站在路边的墙角里,喊着:“刚炸得的
!刚炸得!”
女的笑了:“我要是把书包让你背着就好了。”
下班的人多起来。天冷,人们匆匆地往家奔。女的好几次想问问别人,男的都不让。
“你一看见我?哪天?”
男的不耐烦地斜睃了她一,还是往前走。
“像个不会笑的木疙瘩。”
“我看见你在汽车站上,总也挤不上车去。我忘了是哪天了,当时我正在旁边的酒店里…”
“木疙瘩一笑该地震了。”
“你说那些有什么用?我是跟你说真的。”
她又说:“那回去抱‘安安’,那么大个筐我不是也抱回来了?”“安安”是他们养的一只猫。
“是真的。是。这么多年了,是真的!”她想。她寻找着他的目光。
女的吓了一,绕开了脚下的一个小土坑。她总仰起脸来看她的丈夫,希望他是
兴的,希望他也笑一笑。
他们俩在下班的人中默默地走着;不时拉开些距离。
后来他笑了,真是不好看,但她希望她的家也能和别人的家一样…那天夜里,她第一次对他说,她真想要一个小孩儿,当然,是向医院要,或者向别人要…
他猛地扭过脸来:“假如压儿就没我呢?!假如压
儿连地球也没有呢?!”
她想打个岔,说儿别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
“累吗?”女的小声问,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人。
“你要是老不兴,我可真害怕…”
“你没去过动园是怎么的?”
“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的没…”
见他还是不说话,她又说起了那张图。“老石那人真仔细,画了足有半拉钟…”
“假如你的是好的呢?脸也没烧伤呢?”
“那怕什么的?”
“我不知。从我懂事时起,
就是这样,脸也就是这样。”
“可还是让你给丢了。”男的说。他这次的语气也
平和。
“怕什么,又没别人?”
“知没用就别说。我就是这样儿,你也就是那样儿,这就是真的。”
“唉,都怨我…要不你先在这儿歇歇,等着我?”
“你不怕?”
“怎么样?比山魈还好看吧?”
“假如?!”他又烦了,停下来,望着远的几
灯光。那是工地看守人的小木房。“你要不愿意说就算了,”她说:“可你别生气。”
“我拿得了,”她说:“真的,这么个筒我还拿不了?”她故意装
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
。
“你不看我就知我看你啦?”
书包丢得也真够怪的,买饼的时候你不是还见我背着吗?”
男的不说话。他不想说。
一会儿,他们发现又走
再推个儿童车…可她心里还是难受,生他的气。“你嘛不去找个
个儿的呢?”她心里想。
“是真的就行了,假如嘛?”后来他望着月亮,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那天我一看见你,我就觉得,咱们俩得在一块。这就是真的。”
下班的人很多,附近一定有个什么工厂。
完全看不见太了。他们俩还在这附近转来转去,东一
、西一
地瞎找。
“我小时候去过。”
“你嘛老不
兴呀?”她最怕他生气,他一生气就要肝疼。
“山什么?你说比谁?”
“我去问,又不用你问。”
“你看我像什么?”
“肝不疼?”她又问。
他们坐在路边的砖堆后面。混浊的护城河在月光下
着。远
是那片建筑工地,静悄悄的。
“甭!”
“等这些楼盖成后,这儿也该了。”她说。
“你嘛老看我?”
他不说话,望着月亮。月亮那么小,那么远。那夜的月亮好像特别小,特别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