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不guan怎么说，guan利明和谢家蓉离开后，顾小影的日子的确是逍遥了许多，工作也回到了规律得不能再规律的轨dao上：连续奋战N天后，论文顺利完成，教材如期付梓，小说开始收尾…顾小影看着这一摞摞印着方块字的A4纸，gan慨万千。

guan桐也难得地进入短暂的休整期，每天晚上都an时回家，有两次还赶上了五点半发车的班车。但因为他加班的次数太多，直接导致上车时险些因为脸孔陌生而被司机询问祖宗十八代。最后还多亏有相熟的朋友帮忙作证，这才解了围。班车司机听说guan桐的工作，还笑说：“秘书chu1的啊？怪不得。”

顾小影听到这个笑话后多少有点心酸——她现在似乎也有点明白了，虽然总有些人会莫名其妙地平步青云，但更多的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就像guan桐所在的省委办公厅，大多数人都有锦绣前程，但那前程，何尝不是用更多的私人时间换来的？

大衙门里的人，自然有大衙门的苦chu1。

晚饭时，guan桐照例还是一边吃饭一边看《新闻联播》，看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老婆，下个月有一场考试，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要报名。”

“考试？”顾小影先吃饱了，正在一边剥水果，不经意地问“考什么？”

“省委组织bu要面向省直机关三十五岁以下的副chu1级干bu公开考选一批县委常委、副县长，我恰好符合标准，厅里也允许我们去考考试试。”guan桐有些迟疑地答。

顾小影一愣，抬tou看了看guan桐，过会才说：“看样子是个ting好的事儿。”

“可是，如果考上了，就要去下面县市工作，”guan桐顿一顿“可能要两地分居两年以上。”

“两地分居？”顾小影很惊讶，也很迷茫“省委不好吗？为什么要到下面去？”

guan桐叹口气，放下筷子慢慢说：“小影，我一毕业就进了省委机关，一直没有基层工作经历，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缺陷。再者这次是如果考上了，就有机会分guan一些juti工作，这也是个十分重要的学习机会…”

“你很想考是不是？”顾小影平静地看着guan桐“对你来说，这个机会很重要，对不对？”

“对。”guan桐点点tou。

“那就考吧，”顾小影站起shen伸个懒腰“反正你就算不去外地，也天天都要加班，我和独居没啥区别，习惯了就好了，没有老公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小影，”听到这话，guan桐心里涌chu一阵愧疚，他伸手把顾小影拖进怀里，抱jin了，低声说“对不起。”

顾小影想了想，扭tou看一yanguan桐：“不过an你爸妈盼孙子的急切心情，你这一下去，我的日子恐怕更难过了。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爸妈再给我打电话，教育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

guan桐苦笑一下：“他们是老脑jin，你不要放在心上。”

顾小影点点tou，盘算：“两年后我二十八周岁…嗯，还好，可以考虑造人计划了。”

guan桐shenshen叹口气，心里说不chu来是什么滋味，只是把tou埋在妻子的肩上，很久都没说话。

饭后照例是guan桐洗碗，顾小影趴在电脑前zuo文稿校对。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顾小影见是许莘的名字，乐呵呵地接起来：“mei女，你想我啦？”

“见鬼了！”许莘压低声音，气急败坏“你猜我在和谁相亲呢？”

“相亲？”顾小影的大脑“嗖”地就兴奋起来“你都没告诉我你今天有这么丰富的项目！跟谁相亲呢？”

“打死你都猜不到，”许莘鬼鬼祟祟地低声吼“江岳yang啊！咱们敬爱的江老师！”

“不会吧？！”顾小影惊呼“你早先不知dao是他吗？”

“介绍人是我婶婶，我嫌她絮叨，就没听完她的介绍。只知dao是一米八的shen高，年龄比我大四岁，就指定了个地方让他来了，”许莘yu哭无泪“我怎么知dao是江老师啊！”“哈哈哈…”顾小影笑得yan泪都快chu来了“江老师呢，他什么表情？”

“他啊，跟吃了耗子药差不多，脸都绿了，”许莘也笑了“他去洗手间了，我才敢给你打电话。你别让他知dao我告诉你了哦，这么糗的事，有损江老师的光辉形象。”

“你俩都够yun的，”顾小影不客气地评价“在哪儿相亲呢？”

“解放路，真锅，”许莘急忙说一句“挂了啊，他回来了！”

啪——收线！

顾小影收好手机，yan珠子一转，从桌前tiao起来，直奔厨房，一路huan畅地叫：“老公老公，我们去看热闹吧！”

“什么热闹？”guan桐正洗着盘子，抬tou看顾小影。

“许莘和江岳yang在真锅咖啡相亲呢，够巧吧？”顾小影乐呵呵地跑过去，从背后搂住guan桐的腰“我们去喝咖啡，然后偶遇两个正在相亲的熟人，好不好？”

“不好，”guan桐不为所动，一个个仔细地ca盘子“你有空的话去把nai箱里的酸nai拿chu来喝掉，别整天三分钟热度。当初说要订酸nai补充营养的是你，现在每天找借口不喝酸nai的也是你。”

“我已经jian持喝了三个月的酸nai了，每天一瓶，很有毅力的！”顾小影腾chu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肚子“再说我也不是找借口不喝，我是容易忘记啊！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睡觉时间，那就不能喝了嘛。”

“反正你就是没有毅力，”guan桐回tou看看背后那只像无尾熊一样的动wu“说好每天晚上去跑步的，你一共jian持了二十多天，就说有特殊情况。情况完了你又说gan冒了，gan冒好了你又说腰不舒服…我都懒得说你，顾小影，你能不能克服一下自己的惰xing啊！”“懒得说我？”顾小影直起腰，狠狠捶guan桐的背一下“你那叫懒得说我啊？你知不知dao你自己有多聒噪？晚上八点你说‘顾小影你喝酸nai吧’，八点一刻你说‘顾小影你喝酸nai了吗’，八点半你说‘那酸nai你再不喝就要坏掉了’，九点你说‘顾小影你就是没有毅力’，九点半你说‘顾小影你知不知dao人最难zuo到的就是jian持把一件事情zuo到底’…guan桐，你烦不烦啊？”

“是吗？”guan桐很惊讶“是我说的？”

“废话，不是你是谁？”顾小影瞪yan。

“那我也是为了你好，小同志，”guan桐边洗碗边笑“你就是太没有恒心了，什么事情都jian持不下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最后网都烂了，你还在旁边zuo梦吃鱼呢。”

“可是我写小说的时候就ting有毅力的。”顾小影不服气。

“对，”guan桐点点tou“我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被这事儿干扰了，才看走yan的。你这人欺骗xing太qiang，像我这么实在的人就比较容易上当。”

“上当也晚了！”顾小影得意地扬眉mao，从背后伸手过去，在guan桐xiong前抓几把，叫嚣“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说过我不卖shen，”guan桐拍掉顾小影的手“老婆，麻烦你于百忙当中拨冗把nai箱里的那瓶酸nai拿chu来喝掉。”

“啊——又来了！”顾小影哀嚎，颓然匍匐到guan桐背上。

guan桐抬起tou，恰好看见shen边微波炉门上映chu两人依偎在一起的shen影。

微笑。

第二天一早，顾小影迫不及待地给许莘打电话：“你们谈得怎样了？”

许莘嗤笑：“还能怎么样，两个人追忆似水年华呗。主要话题基本都集中在你和guan大哥shen上，拿熟人说事儿一向是相亲时的最佳战略。”

“不过江老师这人不错的，”顾小影也是琢磨了一晚上，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行xing“你不如考虑一下？”

“江老师这人没得说，从内到外都很好，可是要下手的话早就下手了，怎么会等到今天？”许莘没好气“再说，小苍蝇，你难dao不觉得相亲这zhong模式是对我们这zhong知识女xing的侮辱吗？”

“怎么会？”顾小影惊呼“我一直很想相亲的，可惜没机会。”

“你那是想去ti验生活，”许莘一针见血“拜托你消停点吧，小心你公婆杀个回ma枪，再回来跟你一起住！”

“许莘你不厚dao！”顾小影尖叫“我好不容易才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许莘“嘿嘿”笑“幸福不是永恒的，小苍蝇，记住我这句话！”

“呸呸呸！”顾小影对着手机抓狂。

没想到，刚挂断许莘的电话，guan利明的电话就打过来：“小影啊，你跟guan桐说一声，艳艳要去省城找工作啊，你让他安排一下，这段时间就住你家吧！我已经跟她家里说啦，你们家就有空床，就不要去外面hua钱住旅馆啦！”

“什么？”顾小影的血压瞬间飙到一百八“艳艳？艳艳是谁？”

“艳艳啊，你们结婚的时候还帮你们干活的那个，”guan利明提醒顾小影“她大学毕业啦，不想在咱这里找工作，想去省城看看，你们给安排安排…唉算啦，我还是打guan桐手机吧，给他详细说…”

客厅里，顾小影拿着电话听筒，呆呆地站着。

那一刻，她反反复复地想：许莘，你这个乌鸦嘴！

果然，中午，guan桐的电话就来了：“老婆，辛苦你了，把书房里那张床收拾一下吧，艳艳过来住。”

“艳艳是谁？”顾小影很冷静，气大发了就变得冷静的那zhong。

“魏艳艳，an辈分说她算是我远房表妹吧，”guan桐叹口气“八六年生，职业学院专科毕业，念的还是经济guan理——你说一个大专生，能guan理什么啊？”

“远房表妹你都要guan吃guan住guan工作，”顾小影也叹气“我们是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吧？”

“可是人家都开口了，总不能不guan啊…”guan桐很无奈“帮帮试试吧，实在帮不上就算了。”

顾小影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懒得和guan桐说话的时候，早先顾小影是选择呵斥、吵架、吼的方式，后来改成挂电话或是一言不发转shen走掉——既然无法改变，还理论个pi？

现在她渐渐有点理解了，为什么说吵架可以增进夫妻gan情，冷漠却是杀死婚姻的凶手。

可是不guan你冷漠不冷漠，guan桐还是要回家吃晚饭，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顾小影都没有了脾气——原来发脾气的至高境界就是彻底没脾气了。

而且不guan你到底有没有脾气，魏艳艳同学还是要来。不仅要来，速度还很快——第二天傍晚，顾小影从学校上完课回家，一推门，就看见客厅里的硕大行李袋。抬tou，入yan就是一个模样还算清秀的女孩子，站在客厅中间束手无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