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到痛苦朝她降临是在月之后。为盖门面房，老大和老二拿家里的全积存，又托人让村长庆写了条，到信用社贷一笔款来，这就买齐了砖灰、钢、泥和钉钉绳绳，半月间就临着路边盖了三间平的预制板房，一间作为过，通往院落，供人，那两间从房中留下的一间整房似的宽敞大门，置装了现时盛行的铁卷闸大门，在门的上方，请学校的老师书写了金莲时装店五个红字，从此，金莲就从山里的农人家，转成了刘街的商媳。老大终日的守在田里，该耕时耕，该播时播，该吃饭了回家吃饭，该睡觉了就为自己的无能叹着长气上床；老二明悍，每半月一回，替金莲到洛或郑州一批款式时新、价格低廉的衣扛着回来，剩余的时间，除了帮老大到那一包三十年的几亩责任田里些活儿，就是在街上最繁华的地段走走逛逛，说一些城里、市里乃至省会人的笑话，议论几句如果刘街成为一个城市，成为一个省府，村人会是咋样的颇像梦境一样的远景规划的闲话，然后，就是在村长庆的安排下，到买卖集中之地，维护一下社会治安，他的日也就一天天打发了过去。而金莲则自时装店开张以后，每日坐在店里，老二标好的衣价，上下浮动不过10元地守着店铺，守着时光，看钱像自来龙一样，只消打开店门，它就哗哗哩哩地将来。尤其老二每次刚刚货回来的最初几天，从乡下走来的那些满是朝气的姑女，和金莲当初一样，见了时新的衣裳，都有些得抬不起来，不店里用手摸摸捻捻，无论如何不肯从店前空走过去。那样的日，金莲守在店里宛若不是为了守着，而纯粹是为了看那些和她年龄相仿的山里姑女惊羡她卖的时装，看那些姑女望着她的脸向她讨价还价时的乞求的神。有些时候，她见一些特别会还价的姑女要买某件衣裳时，就把那衣裳价格抬得极，又咬牢着不放；见一些诚实厚朴的来了，又把价格自压到地上。还有一些时候，她见某一个姑女确实想买，又没有钱时，尽那衣裳货缺，她也会以比货还低的价格卖给人家。卖了之后，她以为老二无论如何会怪她几句，也该怪她几句，她作好了让老二说叨的准备，可是老二却说，赔了就赔了吧，赔几件衣裳信誉好了，日后还是赚呢。这样的日，畅得就如从刘街通往城里的加宽公路，笔直笔直，没有一丝的磕磕绊绊，想穿啥儿自己去店里挑，有时穿了几日生了烦绪还可以挂回店里再卖，时装店就和自己的衣柜似的；想吃啥儿了，老大从田里回来，将锄、锨挂靠在檐下，便慌不迭照她说的下灶房饭。我成了神仙哩，独自在店里空静的时候，她懒懒地晒着门的光，望着街上背了大包、小包的行人的脚步，想着自己因为婚姻而突如其来的好人生，从内心升上来的惬意会使她到自己像跋涉了多少山路，冷丁儿浸泡了一池温泉，温馨的幸福如酒一样醉了她的心，而丈夫老大夜里的无能，除了她对他的可怜以外，她觉得他们夫妻的相安无事，却正是她婚姻某不足的补充，反而使她的幸福更加温和、神秘和平静。她到一切都好，房屋、街、空气、树叶、电杆、灯泡、筷、锅碗、庄稼、柴草和男人们的胡，女人们的发，甚或清晨店门街上谁家的猪、狗留下的腾腾的粪便，一切都充满生活的温馨。她从内心里谢老二那次

虑，如何激动，那东西总是冷若冰霜，总是无动于衷，似乎那不是他的东西，没有长在他的上，永远与他人夜昂奋的男女之情没有瓜葛。甚至他当着她的面用手去打自己的脸，说我咋这样不争气呀，又用手去拍打他的东西，说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让我不能成男人的事，它都没有太大的响应。而她，只是瞟见他的东西时有些震惊的恶心，想往床下吐一酸，而嘴里却如往日一样并不真的能吐啥儿。她把她的脸扭到了一边。扭到了墙这边，老大骂着自己，骂着他的东西，在那悔死悔活的骂声中，她看见墙白的泥灰上，有一层动着的暗红的新砖味，她闻到了那砖味凉，像面的白雾在房缓缓地散了开来。那一刻她没有为她的命运到丝毫的悲哀，反而有一侥幸温和地漫在心上，宛若她发现自己的终于可以不立竿见影的破在老大下，而有可能留给某一个时刻，使她的内心为嫁给老大的失落得到了补偿似的，她就在他无奈的对自己的责骂声中，走了她的梦里，安全地过了男女的最初之夜，过了那所谓的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