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落的信写得很长,字也规正,是写在队服务社卖的那
稿纸上,整整写了五页,全是写的那条河、河对岸的风光。指导员看完了信,把信给连长。连长看完了,把信还给老人,说这军营附近没有什么河,只有几条
涸的渠,和几里外的黄河的故
。老人说我总觉得日落这孩
神经不正常,正常了不会总是在信上给我描写这条河。指导员说他还小,一
学生味,对事情不实际,
幻想,不定那河就是他闲下无事,独自想象中的一条河。老人说也许是。到这儿,有关夏日落的话题就算完结,他们又问了老人一些别的情况,问老人还有啥要求。老人说日落死真的不能评烈士?连长说真的不能,这是规定。不能就算了,老人说要能评个烈士。他可以找政府照顾给他家儿
安排一个工作。指导员也说真不能,就都把话题说完了。夜里,连队
陪老人吃了一顿加餐饭,用车把老人送到了八十里外的火车站。
然一拐向,这附近有没有一条河?连长想想说没有。老人说我找了三天,我每天吃过晚饭都到外面走,也没见到一条河。指导员说没河怎么了?老人说日落很长一段时间给我写信总要提到河,最后一封信全是写的河。说着,老人便拉开一个包的白拉链,取一封信。那封信上果然写的全是河。
爸爸:
…我说的那个地方真是那样,丽极了。一条河
从山上弯下来,
金淌银似的,叮咚着向我响来。等到了我的面前,
就滩开来,薄薄的一层,呈
绿油油的颜
。我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好的地方。四野里极其宁静,除了我,没有别人。一个别人也没有。只有几只
鸟在河面上起起落落。最好的地方,还不是我的脚下,是那条河的对岸。远远地朝河对岸望去,老柳树在向我招手。那
鸟飞累了,就落在老柳树下的石
上歇脚,我觉得对岸总该有个人,可我多少次到这河边来,从没瞅见对岸有人。在黄昏里,河
浅红浅黄,晒了一天的燥气,随着河草的鲜味在河面和河岸上飘散。我经常立在一块石
上,朝着对岸打量。对岸在夕
里突然开阔了,一
望去,林是疏疏的,光是淡淡的,天是蓝蓝的,那地方河荒岸野,静得鸟的飞声都如
山石一样响亮悦耳,今人特别特别地向往。我很想淌河过去到那边的柳树杨树下坐上一阵
,可是河很宽,过去却需要费很长的功夫。我觉得过去到那宁静中坐一阵也是值得的,看看那立在天中的山峦,听听那悠扬的笛音。到了晚上,我想那儿一定是满地月光。那河
一定会在月光中颤颤地抖动。
缓缓地
着,月光铺洒一地,夜鸟在朦胧里偶尔叫上一声,然后从那个地方飞走了,飞
了无边的夜里。你能听到一
觉不到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把夜、河、还有天都显衬得静得没法说的静。早上时候,那就更好了。河
晶晶莹莹,委婉而清脆地
着。依然是四野元人,
奇的宁静。早上的时候我到过那里。我清清楚楚看见太
是从河的对岸
来的。河
金黄血红,老柳树上落满了鸟雀,山都退到了太
的
后,被太
照得透亮得如脱光了衣服,赤
立在世界上。好在那里没有别人,除了我立在河这边的石
上,再没一个别人。我想就是有一个别人,那山也会那样赤
的。真是的爸爸,那儿好极了。静得没法说,人一到那儿,心里便
净得如一张白纸。不过最令我神往的时候,是那儿的落日时候。太
从河上游
来,到下游落去。一个铜盆大的太
,半个在天上,半个在
里,把那下游的河
染成西瓜一样的颜
。那些一层一峦的山都叠在一块,印在平静的河
里,变得又紫又褐。老柳树把树影放在
面,仿佛为了打捞那半
太
,不让太
落去似的,在
里抓来揪去。真是的,那时候那儿静极了,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别人也没有。我立在那块石
上,望着下游对岸的落日,就想人不看看这景观,真是亏极了。回巢的鸟,摇摆的鱼,挂在山坡上的羊,倒在
中的树,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象什么也没有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