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凯特琳

走到村庄之前，天便已全黑。凯特琳默默地思量，不知这村子是否有名字。就算曾经有过，也早已被逃难的人群所带走。他们带走了每一件东西，甚至没放过圣堂的蜡烛。文德尔爵士点起一gen火把，领她穿过低矮的门楣。

圣堂之内，七面高墙皆已破碎倾塌。我们的上帝独一无二，但他有七zhong位态，正如我们的圣堂是一座建筑，却有着七面高墙，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奥密德修士便如此教诲她。大城市里那些繁华的圣堂中七神总有各自的雕像，而每一位都有专门的祭坛。在临冬城，柴尔修士只在每面墙上悬挂不同的雕刻面ju。在此地，凯特琳只看得到cu糙的素描画。文德尔爵士把火把cha进门边的bi台，退回门外去陪伴罗ba·罗伊斯。

凯特琳仔细端详那些面孔。和别chu1一样，天父留着胡须。圣母笑意不减，慈祥和蔼。战士擎着ju剑。铁匠拿着锤子。少女青chun又mei丽。老妪枯瘦而睿智。

而那第七张脸…陌客的脸孔分辨不chu男女，更像两者同ti。他是从遥远之地来的liu狼人，天边永恒的放逐者，既像人又不像人，不被了解更无从了解。在此地，他的脸被画成一个黑se的椭圆，黑影之中加上两点星光权作yan睛。这张面庞让凯特琳不安。从陌客那里她无法寻求安wei。

于是她在圣母面前跪下。“夫人啊，请用您慈母的yan光来看护这场战争。他们都是您的子孙，每个人都是。求您眷顾他们，眷顾我的儿子。求您看护罗柏、布兰和瑞肯，一如我在他们shen旁。”

圣母的左yan上横贯着一dao裂痕，看来好似哭泣。凯特琳听见文德尔爵士的大嗓门，时不时还有罗ba爵士低声的回答，他们应在谈论即将来临的战斗。舍此之外，夜晚一片沉寂，连蟋蟀的声音都听不到。诸神保持沉默。奈德呀，你的远古诸神回应过你吗？她不禁想，当你跪在心树之下，它们真的在倾听你的话语吗？

火炬发chu的摇曳光芒在墙bi上舞蹈，那些脸庞似乎被赋予了生命，火光扭曲着它们，改变着它们。城市里大圣堂中的塑像总能留下石匠雕工的心机，然而此chu1的木炭图画却cu拙得无有特点。天父的脸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此刻正在奔liu城卧床不起，奄奄一息。战士让她想起了蓝礼和史坦尼斯，罗柏和劳bo，詹姆·兰尼斯特和琼恩·雪诺。恍惚之间，在那些线条中她甚至看见了艾利亚的神se。一阵风穿过门槛，火炬劈啪摇dang，这zhong意象便随之而去，湮没在橘红se的光辉中。

火炬散发的烟尘熏得她yan睛隐隐作痛。她用伤残的手掌努力ca拭。当她再度抬yan凝视圣母时，却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米妮莎·徒利夫人因难产过世，当时是为给霍斯特公爵产下次子。孩子和她一同离去，父亲的一bu分也随她走了。她总那么沉静，凯特琳想着，想着母亲柔和的手臂，温暖的笑意。如果她还在世上，我们的生活将变得多么不同啊。她不知米妮莎夫人是否了解她的长女，这个跪在她面前的女人的心境。呵，我跋涉了千山万水，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了谁？我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们，罗柏不要我，布兰和瑞肯想必认为我是个冷酷无情的母亲。甚至奈德临终时，我到底在哪儿…

她的tou脑开始发yun，整个圣堂在shen旁旋转。四周暗影摇晃lun换，诡异的禽兽在破碎的白墙上奔波。凯特琳整天没有进食。这并不明智。她对自己无力地分辩说都是因为没有时间，然而她又shen知，在失去了奈德的世界里一切都没了滋味。他们砍下他的tou颅，一次杀了两人。

shen后的火炬突然迸发chu一阵亮光，朦胧之间，圣母呈现妹妹的容貌，只是那对yan睛比回忆之中的更加刚ying，不太像莱莎，更像是瑟曦。是啊，瑟曦也是位母亲。不guan孩子的生父是谁，是她怀胎十月，任他们在ti内踢打，混合着痛苦与鲜血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如果他们真是詹姆的…

“瑟曦也向您祈祷吗，夫人？”凯特琳询问圣母。那个高傲、冷酷、mei丽的兰尼斯特王后的形象清楚地印在墙上。画像上裂feng尤在，犹如瑟曦在为自己的儿女悲歌。七神七而为一，一中有七，奥密德修士告诉过她。老妪有少女的mei，圣母有战士的qiang，只要她的孩子们shen临险境。是啊…在临冬城和劳bo·拜拉席恩相chu1的短短时日，她已知国王没有给过乔佛里多少温暖。假如知dao那男孩是詹姆的zhong，想必劳bo会毫不犹豫将他和他母亲一并chu1死，而对此任何人都无法责难。私生子固然司空见惯，然而luanlun之举却为新旧诸神所不容，由此邪行而生的孩子将在圣堂里或神木林中被公开宣布为孽zhong。龙王们兄妹通婚，然而他们是古老瓦雷利亚的血统，遵循瓦雷利亚人的习俗。像他们的龙一样，高傲的坦格利安家族从不听从神人的呼唤。

奈德一定已了解这事实，如同在他之前的艾林公爵。难怪王后把他们都杀了。换作是我，会这么zuo吗？凯特琳握jin拳tou，伤残的手指上有从刺客的刀下拯救儿子而留下的伤痕，shen可见骨，至今未愈。“布兰也知dao，”她轻声说，低下了tou。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