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我当时没有自知之明。”
“你现在成熟得多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简单,凯瑟琳,”他平静地说“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你实际上已经是我的助手。现在我要正式宣布这个任命。”
她凝视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能肯定你?…”
“我没有更早授予你这个职称,也没给你提薪,因为我不想把你吓着了。但是现在你有信心担当起这个工作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凯瑟琳高兴得话都说不连贯了“我——你不会后悔的,弗雷泽先生。”
“我已经后悔了,我的助手们都叫我比尔。”
“比尔。”
那天晚上,凯瑟琳躺在床上,记起了他盯着她看时的神情以及她当时的感受,久久不能入睡。
凯瑟琳给父亲写过几次信,问他什么时候来华盛顿看她。她很想带他在城里到处看看,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比尔·弗雷泽。她寄出最近的两封信后一直没得到回音。她很着急,给叔叔在奥马哈的住处打了电话。她叔叔接到了电话。
“凯茜!我——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凯瑟琳的心一沉。
“父亲怎么样了?”
对方踌躇了一会儿。
“他已旧病发作。我早就想和你通电话,但是你父亲要我等他好一些了再说。”
凯瑟琳紧紧握住话筒。
“他好些了吗?”
“恐怕没有,凯茜。”她叔叔在电话里说。“他瘫痪了。”
“我马上就回去。”凯瑟琳说。
她走进弗雷泽的办公室,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我很难过,”弗雷泽说,我能帮什么忙吗?”
“我也不知道。我想立即赶回去看他,比尔。”
“没问题。”他拿起话筒,开始打电话。他的司机把凯瑟琳送回她的住处。她匆匆忙忙地往箱子里放了些衣物,然后司机又送她去机场。弗雷泽已经为她预订了飞机票。
飞机在奥马哈机场降落时,凯瑟琳的叔叔和婶婶已经在那儿等她,只要一看他们的脸色她就知道来晚了。他们驾车去殡仪馆,一路上默默无言,走进房子时,她内心充满了一种不可名状的茫然若失和孤独的感觉。她唯一的亲人已经死了,再也不可挽回。她被引进了一个小礼堂。父亲穿着他最好的衣服躺在一口简陋的棺材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萎缩了,仿佛生活的磨难使他消损了,身体也变得更为瘦小了。叔叔把父亲的遗物交给凯瑟琳,这些是他一生的积蓄和他最珍爱的东西,包括五十美元现金,一些旧照片,几张付清了的账单,一只手表,一把色泽灰暗的银制削笔刀以及一扎她写给他的信。这些信用一根线系在一起,已经翻得很旧,纸角都卷了起来,他显然读过很多遍。任何人留下这样一份遗产都会显得很寒酸,凯瑟琳为父亲感到万分难受。他的理想是那么大,而成功的地方则是那么一星点儿。她记起了她还是个小姑娘时的情景,那时他是多么欢快、多么生气勃勃。她记起父亲从大路上走回家,口袋里塞满了钱,怀里堆满了礼品。那时她是多么激动!她又想起了他那些从未真正取得成功的奇妙发明。值得留恋的事并不多,但这些就是他留下的一切。凯瑟琳突然感到她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讲,那么多事要为他做,但是太晚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他们把她父亲安葬在教堂旁的一个小公墓内。凯瑟琳原打算和叔叔、婶婶一起度过一夜,第二天乘火车回去,但是她突然感到再待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她给机场打了电话,订了下一班去华盛顿的飞机票。比尔·弗雷泽来机场接她了。他在那儿等着,当她需要时可以照顾她,这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他把凯瑟琳带到弗吉尼亚州一个古色古香的乡间旅馆去吃晚饭。当她谈论她父亲时,他认真地听着。她讲了一个关于他的有趣的故事,但讲到一半就哭了起来,然而奇怪的是在比尔·弗雷泽面前她并不感到难为情。
他建议凯瑟琳休息一段时间,但她却不想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她要让自己的脑子装满其他的事情,不去想父亲的死。她不知不觉地养成了每星期和弗雷泽一起吃一两次晚饭的习惯。凯瑟琳感到:她同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