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不久，她醒了，发觉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胳臂上。她睁一看，她的拉里已经站到了她的边，俯首看着她。他那瘦削的、黝黑的脸上堆满着笑。顷刻之间，凯瑟琳扑向他的怀里。

“你没有跟我说你晋升了。”

拉里回家后的一个月，凯瑟琳经弗雷泽同意，没有去上班。她的每一分钟几乎都是和拉里在一起度过的。她给他烧各他喜吃的菜，不吃饭的时候两人放音乐唱片听，或者聊天，什么都谈，谈不完的话，想把四年时间的空白补回来。晚上，他们参加舞会，上剧院，回家以后，又是恩一番。

“我吗要结朋友呢？”有一天晚上她想同他谈谈社活动时，他怒冲冲地对她大声说：“我冒着枪林弹雨拿生命作赌博时，这伙有钱有势的兔崽在哪儿？”

偶尔，凯瑟琳向拉里提了他将来准备什么工作的问题，她原先以为他要留在飞行大队，可是拉里回家后的一桩事就是辞去军中职务。

十分钟以后，弗雷泽的声音从对讲电话装置中传了来。“去吃饭吧，凯茜，”他说。

凯瑟琳仍然坐在办公桌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电话机。隔了一会儿，她把枕在双臂上，又哭了。

凯瑟琳把室内的灯打开了，每一盏灯都打开了，把房间里照得亮亮的，这样她可以好好看他，端详他。他脸上现了壮年期的新标志，角和嘴角增添了一些纹路，那是过去没有的。这些变化总的来说使得他比过去更加英俊了。

“当兵是笨才去的，一也没有息。”他曾经这样说过。

“我早已准备好了，什么都可以，”她兴采烈地说“等我五分钟。”

凯瑟琳骄傲地把拉里介绍给她所有的朋友和同事，但是他们似乎使他到厌烦。在不少舞会上，他常要闷声不响地溜到角落里，在饮酒中度过好的夜晚。在凯瑟琳看来，他一也不想结朋友。

“别太激动了，亲的，”拉里终于从她手里挣脱来，脸上微笑着“报纸上要现这样的报的话，那就太可笑了。‘一名飞行员从战场安全返回家园，却给妻搂着憋死了’。”

大海的呼啸声愈来愈响。突然话筒里无声无息了。线路给切断了。

凯瑟琳把拉里的就业问题跟别的人讨论过，最后她决定同比尔·弗雷泽谈一谈。她把烦心的事向他说了，当然个人的一些秘密没有倒来。

上校！

她想到弗雷泽给她办了这么一件事，料必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她情地笑了。他是她从来也没有碰到过的最亲的人，但在拉里之下，当然喽。

“噢，亲的，我——”

“你只要想一想，就会宽心的。”弗雷泽富有同情地说“全世界有几百万的

男人的声音：“对不起，上校，通话时间到了。”

四年来的忧虑、孤独和痛苦给乐的清泉全冲走了，一欣快的好像注满了她上的每一个细胞。她死命地搂着他，不是不是会折断他的骨。上帝啊，但愿此时此刻，此景此情，永存永在。

这一天下午，凯瑟琳留在家里等拉里。她想读一些东西，但是情绪太激动，读不去。她坐着听新闻广播，可是脑里却在考虑这次拉里回到她边后，不能让他再走了。已经半夜了，拉里还没有回来。她估计他很可能要等两天才会回来了。清晨两，凯瑟琳到总要不由自主地合拢起来，就上床睡了。

拉里的这句话，好像是凯瑟琳多年以前在好莱坞同他第一次谈话的讽喻的翻版。不过，在那时候他是开玩笑。

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他并没有回到从前的拉里。他变了。正由于这一变化，凯瑟琳开始寻找拉里在其他方面的变化。她设法不带情地来仔细观察他，力图忘却这是她崇拜的丈夫。这样，她看到的是一个刚中年的男，的个，长得很结实，灰的发，邃的睛，英俊的脸庞使人心醉。或许可以说“英俊”已经不再适用。他嘴角的皱纹使他的容貌添上了些许严厉。每当凯瑟琳观察这一个陌生人时，她就会想：这儿是一个汉，他可能很自私，而且无情和冷酷。然而，转间，她自言自语地埋怨，自己太可笑了。这是她的拉里，她的心上人，和蔼可亲，贴微。

“我害怕你会兴奋得受不了。”

凯瑟琳一直在设想和勾画拉里回来的情景，以至于丈夫返家这件事本几乎变得平淡无奇了。比尔·弗雷泽向她解释说，拉里很可能乘空寰运输指挥的飞机或乘军事空运局的飞机回来。这些飞机跟航空公司的班机不一样，没有固定的起飞时间。哪架飞机先起飞就搭哪一架——飞机朝哪儿飞无关要，只要方向大致不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