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爬过阿姆斯特尔河上面的艾特尔桥,戛然停在阿姆斯特尔饭店门口。
他们进了门厅后,诺艾丽对拉里说:“你今晚十点整来接我。”说完,她往电梯走去,低头弯腰侍候在旁边的饭店经理脚擦地面后退三步让她过去。
一个旅馆服务员把拉里领到一个单人的小房间,在一楼,朝北,看上去很不舒服。这个小房间紧靠厨房,隔着墙壁拉里可以听到碗碟铿锵声,闻到锅里各种菜肴飘出来的气味。
拉里在这个小小斗室内看了看,怒冲冲地说:“连狗我都不会让它待在这儿。”
“对不起,”服务员抱歉地说“佩琪小姐要求我给你住最便宜的房间。”
好吧,拉里忖量着,我要找机会揍她一顿。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并不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雇用私人飞行员的人。我明天就不干了。他那伙有钱有势的朋友我认得不少了,他们中间至少有六七个人会非常乐意雇用我的。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有问题。如果是给德米里斯辞退的,那情况就不妙了。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中间谁也不想碰我的。我得暂时忍着点儿再说。
浴室在餐厅后面,拉里打开衣箱,取出一件浴衣,准备去洗澡。还没有走出房门,他想:滚他妈的,干吗我要为了她去洗澡?让我身上像猪一样发臭吧。
他走到饭店的酒吧间,急切地狂饮起来。他喝到第三杯马丁尼酒时,朝酒吧间墙上的钟看了一下。不好了,已经十点一刻了。她说过,十点整接她。拉里感到一阵惊慌,匆匆把几张钞票丢在柜台上,直奔电梯而去。
诺艾丽住在五楼的特级套房里。拉里在长长的走廊里急急走着,心里咒骂着自己,居然愚蠢到让她如此地捉弄。
他笃笃敲她的房门,脑中构思着用什么借口来为自己的迟到辩解。拉里又敲了一会,里面没有人应答。
拉里试着旋动门上的球形把手的时候,发觉里面没有扣上。他走进了宽大的、陈设奢侈的起居室,站了一会儿,有些犹疑不决。
他喊道:“佩琪小姐。”
没有回答。啊,原来这是她设下的圈套。
她会告状说:“我很伤心,康斯坦,亲爱的,不过,我提醒过你,他是不可靠的。我要他十点钟来接我,可是他在酒吧间里喝得醉醺醺的。我只得独自一个人走了。”
拉里听见浴室里有声音,就走了过去。浴室的门没有关。正当他走进去的时候,诺艾丽·佩琪从淋浴间走了出来。她头上扎着一条土耳其毛巾,身上一丝不挂。
诺艾丽抬头发现他站在那里。道歉的话已经跃到拉里的唇边,以求防止她发怒。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诺艾丽若无其事地吩咐说:“把那条浴巾递给我。”好像他是一个女仆似的,或者是一个阉人。
不管她怎样发火和恼怒,拉里都能忍受得了,可是她那种傲慢的冷淡态度把他的肺都要气炸了。他走上前去,攫住了她。他心里很明白,他这样做是把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了,而他得到的只是虚伪地满足这毫不足道的报复,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这样做。他心中的怒火日积月累,已经够旺的了,这都是她对他的无礼、讥笑、无缘无故的侮辱和蔑视所扇起来的。今天,为了她差一点儿送了命。可是这还不够,她居然现在这样对待他,更使他火上加油。所有这一切,当他走上去抓住她赤裸裸的身体时,都在他体内熊熊燃烧。要是诺艾丽叫喊一下,他就一拳把她打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