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样向她逼来,而且愈来愈近了。突然,这声音扑到她身上。又冷又滑腻的皮触着她的面颊,碰到她的双唇。她发觉头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动,锐利的爪子插到她的头发里。更有甚者,在黑暗中向她偷袭的某种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用拼命扑动的翅膀覆盖住了她的脸。
她晕了过去。
她躺在高低不平的石头上,那尖利的棱角使她难受得醒了过来。她的面颊上觉得有点暖,而且有点黏糊糊的,手一摸是血。她想起了在黑暗中向她袭击的翅膀和利爪,不由感到一阵战栗。
洞里有蝙蝠。
她努力回忆着她所知道的蝙蝠的样子。她记得在什么书上读到过,蝙蝠就是飞鼠,常成百成千地群集在一起。在储存于她大脑的信息中,她能提取出的唯一的另外一个知识是,有的蝙蝠要吸血。但是,她迅速把这方面的念头排除了。勉勉强强地,她坐了起来,手掌撑在石头的尖角上感到阵阵刺痛。
你不能光坐在这里——她警告自己说——你得起来,做点什么。
她忍着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只鞋子不知怎么搞的掉了,衣服也给撕破了。不过,这没关系,明天拉里会给她买一件新的。她想象着他们两人到小镇上的百货商店去,一路上又说又笑,十分高兴。拉里给她买了一件白色的夏装,但是莫名其妙地新衣服变成了寿衣。这时,她脑中又充满了恐怖。她决定必须继续想着明天,而不是现在吞没她的噩梦。
她得继续走。但是向哪儿?她转了个身。倘若走错了路,在洞里就会愈走愈深。不过,她清楚,不能留在原地。
凯瑟琳估算着,从他们进洞以后,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至少一个钟头了,很可能两个钟头了。至于她失去知觉的时间有多长,根本就无法估算。毫无疑问,外面的人会找拉里和她的。然而,要是没有人惦念他们呢?谁进洞了,哪些人已经出洞了,是没有办法可以核对的。也许她得永远待在这里了。
她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下,一步一步小心地缓慢地走了起来,两只火辣辣的手张开着,避免再撞上粗糙的洞壁。万里长征第一步——凯瑟琳自言自语道——中国人就是这样说的,这句话真妙,太机智了。中国人发明了爆竹和炒杂烩,他们真聪明,不会像我这样被闷在谁也找不到的地底下的黑洞里。如果我不停地走,我会碰上拉里的,或者别的游客,那就好了。我们回到饭店,痛痛快快喝一杯,对洞中的一番遭遇哈哈大笑。现在,我要做的是,不停地走。走,才能得救;走,才有活路。
她突然不走了。她又听到在远处有嗖嗖的旋转声音,仿佛有鬼怪或高速列车自远而近地向她奔驰而来。她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啊!”她尖厉地叫了一声。原来有几百只蝙蝠同时涌集到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用它们那冷湿的、滑腻的翅膀扑打着她。处在这暗无天日的恐惧之中,她被毛茸茸的蝙蝠的身躯压得气都透不过来了。
她记得在失去知觉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呼唤着拉里的名字。
凯瑟琳躺在洞穴内寒冷而潮湿的地上,眼睛微闭着,但是她的头脑突然清醒了。她认为,拉里要谋害她。一连串的现象和往事像走马灯似的从她脑际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