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循天：“对了，说到大人，一大早就没见他，大人去哪里了？”

行缺土才对。

虽然说地主雇工很少会故意苛待，因为雇工一旦对你怀恨在心，偷闲误工还是轻的，故意在你的庄稼地里手脚，是很难看得来的，到时候收成不好，你知是怨天还是怨地？但是像陈淼这样主家待遇反不如雇工的倒也罕见。

李秋池：“大人去了裕记砖瓦厂。”

陈老财已经老了，曾经的腰杆儿已经佝偻起来，家里的田地主要给几个儿去侍了，但他每天还是会习惯地到田间地去走一走，巡视他的王国，只要看那庄稼长得壮，心里便无比满足，憧憬着继续攒钱。继续买地。

年轻的时候，陈淼只有祖上传下来的六亩田地，他心侍田地和庄稼，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庄稼把式，每年的收成总比别人家要好上两成。有些人家一有了钱就买酒买吃掉了，还有些人喜耍钱，而陈淼却只有一个好：买地。

小淼变成了陈老财，但他依旧节俭如昔，门时总要习惯地带着一个筐，万一看到什么粪，就抄起来送自家的田。当然，别人家的骡后面大多带着一个兜兜。谁也不想把料便宜了别人，可总有不会过日的。

陈老财得了这个消息掉就走，他也不去地里了，提着筐，风风火火地往家赶，生怕晚了一步，那料就被秦老财家给运光。很快，三街六巷外的路又多了几辆车，陈老财带着他的几个儿和长工也加了争抢河泥的队伍。

好的土啊！陈老财登时两放光，他赶走过去，抓起一块泥。淤泥已经了，被他用力一攥便化成了细土。“好土！好土！力十足！”陈老财仿佛看到了这样的沃土之中庄稼疯狂地生长，睡一觉起来。庄稼便一节。

苏循天愕然：“砖瓦厂？大人要在铜仁再起一幢大宅么？”

大钱儿到了那老农的手上，陈老财便打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铜仁城里正在清淤，那淤泥可都是沤发了几百年的土，只不过三街六巷刚开始清淤，役夫们就被调去西城，以致三街六巷停工，淤泥堆满堤坝。

“秦老财从哪儿来的这样土？”陈老财的心登时像猫爪挠着似的，看到地正有秦家的一个长工在锄草，陈老财赶向他招呼一声，把他叫到自己面前。

苏循天摇笑：“李大状，你当真好手段！此一举，既帮大人收服了刑厅僚属的人心，又帮大人赚到了一笔银，如今还有这许多免费的劳力，自告奋勇帮着清淤，佩服！佩服！”

他挪肚攒，节俭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攒够一亩地的钱，便买一亩地。如此下来，在他年过中旬的时候，就已拥有了三十亩地，那时候自己家不过来，就需要雇短工，陈老财自己一家人吃咸菜喝稀粥，也要供应雇工有饭吃，就为了让他们活有力气。

李秋池笑：“此乃李某与东翁共同商议来的主意，李某可不敢独居其功！”

今日吃罢早饭，陈老财拎着小筐又了门，快到自家地儿的时候，陈老财忽然发现右秦老财家的地上堆了一大片的淤泥。那乌黑的颜，被锹铲过的切面甚至发闪闪的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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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爷有个本家亲戚在推官衙门事，是他告诉秦老爷这个消息，秦老爷才想到去运污泥的，这泥运到自家田地里，均匀地撒开来，那可就是极好的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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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下来，当年那个青壮的小伙腰也弯了。背也驼了，却已拥有了一百多亩土地，成了他们村里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在这“八山一一分田”的地方，这可是很不容易的。

听陈老财一问，那老农憨厚地一笑，摇：“这俺可不晓得…”

老农一脸憨厚质朴的笑，却掩不住他底的一丝狡黠。那农民式的狡猾，陈老财再熟悉不过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忍着疼，从怀里摸两枚黄澄澄的大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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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河泥在堤坝上晾晒了几天，已呈半状态，运输起来并不很难。李秋池站在路，轻摇小扇：“看这光景儿，明天淤泥就能运光，到时候让役夫们回来，把路重新铺好，也就小半天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