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邓汶说到zuo到，他确实把替洪钧排忧解难视为己任，第二天就来了电话，兴奋地说：“搞到了，刚和柳峥通完电话。”

洪钧心tiao开始加速，嘴上却故作矜持地说：“你倒是比我还急。”

“我怕号码不准确嘛，总要先替你确认一下，虽然校友会的老师一再保证没问题。”

洪钧在便笺上工工整整地记录下邓汶报chu的电话号码，又问：“怎么样？都聊什么了？”

“没聊几句，我怕领导同志公务缠shen啊，就彼此问问近况。”

“嗯——，没提到我吧？”洪钧揣着复杂的心情试探dao。

“没有，我没敢，还是留着你自己和她说吧。”邓汶总算吃一堑长一智了，他又补充一句“嗯——，她也没提到你。”

洪钧若有所思，邓汶cui促dao：“你现在就打吧，她肯定还在办公室呢，机不可失，你不知dao领导同志有多忙啊。”

洪钧挂上电话，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他chu去倒了杯水仔细地runrunhou咙，还有意和玛丽闲扯了两句以便检查一下自己的音se，他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重新在pi椅上坐下，一再调整姿势想让自己chu1于最舒服的状态却总觉得浑shen别扭。洪钧拿起便笺默念柳峥的电话号码，tou四位是“6309”他回想起最后一次与柳峥的通话，那时柳峥刚进中南海不久，他还记得号码是“39”局的，如今北京的电话已经从6位升到了8位，柳峥也从正科级升到了正厅级抑或副bu级，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串使他得以和柳峥重聚的号码却让他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如此遥远。

洪钧又清清嗓子才郑重地拿起电话，认真地拨了号码，然后屏息静气地等待，铃音刚响过半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好像对方正守着电话机专等这个来电，电话里一个女声很平和地说：“喂，你好。”

洪钧一瞬间就听chu这是柳峥的声音，但ma上又有些怀疑，因为声音虽然依旧但内涵与味dao却已迥然不同，他竭力用平稳的腔调问dao：“请问，你是柳峥吗？”

“我是柳峥，请问您是哪位？”

“我——我是…洪钧。”洪钧真恨自己的she2tou不争气，曾经无数次的自报家门如今却哆嗦起来。

“哦，你好你好。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刚刚邓汶才来过电话，现在又是你，失踪这么多年怎么全在今天冒chu来了？”柳峥的声音虽然充满huan欣，但听上去很自然，没有丝毫的惊讶或jin张。

洪钧的心里五味杂陈，没话找话地说：“是啊，是邓汶刚把你的电话给了我，我就试着拨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真能找到你。”

柳峥笑了起来，说dao：“你们俩真不愧是同窗挚友，连开场白都如chu一辙，他说是学校的老师刚把我的电话给了他，他就试着拨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真能找到我，呵呵。”

洪钧都能gan到自己的脸红了，他只好干笑一声，自嘲dao：“我得谢谢邓汶啊，他不仅给了我你的号码，而且要是没有他的鼓励，我也没有勇气时隔这么多年贸然跟你联系。”

柳峥忽然说：“喂，你听得清吗？我这边总是听到有好多杂音。”

洪钧下意识地回答：“我这边没有啊，ting清楚的呀。”他奇怪两边都是直拨的固定电话，怎么会有杂音？何况对方还是堂堂中南海的电话，刚想到这儿，他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tou，以前好像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凡是机要单位的电话随时都可能有相关bu门在录音监听，也许是柳峥担心他口无遮拦重提那些陈年旧事吧，这么猜测着，洪钧忙说：“好像是有点儿，大概是我的电话机质量不行吧。我找你没什么事，就是因为工作上遇到一些难chu1想请你帮忙。”

柳峥很痛快地说：“好啊，没问题，能帮的我一定尽力。估计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吧？要不咱们见面谈吧。”

***

洪钧坐车从东二环拐上平安大街，一路向西经过地安门、北海后门和什刹海，快到平安里时在一chu1路口掉tou兜了一圈才来到位于平安大街南侧的金台饭店。金台饭店的大堂是个很有气派的四方形天井，洪钧进来找了一chu1沙发坐下，扫视着四周的景象。洪钧还是tou一次来这里，他平常chu没的地方多是外资饭店，这zhong“中”字tou背景的很少涉足，他知dao金台饭店是中共中央办公厅的下属单位，主要承担各zhong党政会议的接待任务，也就难怪柳峥把他约到这里来。置shen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洪钧越发觉得不安，坐在沙发上仰tou望着八、九层楼高的天井dingbu，更gan觉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井底之蛙，他和柳峥虽一直游走于同一座城市，却好像分chu1两个完全不同维度的空间，tou一次有了jiao集。

三点正，柳峥准时走进大堂，她站住脚往四下张望，洪钧已经起shen向她走来，柳峥ma上认chu了他并笑着主动伸chu手，全然不像是久别重逢，一边握手一边说：“刚到吗？走，咱们先上楼，我没让他们下来等咱们。”

柳峥轻车熟路地把洪钧带到二楼的餐厅，果然饭店经理和几名服务员早已在门口笑容满面地迎候，柳峥向经理点tou致意而后就说：“给开个单间，我们谈点事。”

一名服务员忙快步前去，经理陪着柳峥和洪钧跟在后面，进到一个中等大小的包间柳峥说：“我们不吃饭，你们就给上些茶水吧。”她又ma上扭tou问洪钧：“你中午吃过了吧？”洪钧忙点tou答应，等服务员把茶水等一应wu件招待停当、关上门退chu去了，柳峥才和洪钧隔着茶几坐到沙发上，柳峥客气dao：“这里说是四星级其实ying件条件也就一般吧，但是接待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主要是我对这里熟悉，而且离我那儿又最近，只是让你跑得ting远，辛苦你啦。”洪钧也客气地表示这点路不算什么。

一切安顿好了，两人才开始互相打量对方，辨认着当年依稀的模样，也搜寻着似水liu年刻下的印记。柳峥穿一tao浅棕se的西装，里面是一件暗红se的羊绒衫，短发稍微zuo了些波纹的式样，还是像学生时代一样素面朝天，清秀的眉yan一如往日又略增了几分干练和英气，yan角没有半点皱纹，洪钧好像听说过女人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