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说了。
“我回过塔拉一趟…”
“你为什么要拦住我,斯佳丽?”阿希礼说。声音平淡、了无生气,一点也不像在问话。斯佳丽想不出说什么是好。
“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他又问一次,这回话里有着愤怒、被出卖、痛苦的情绪。“我要到坟墓里去。不单是玫荔的,任何一座坟墓都行。那里是唯一适合我的地方…不,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别说。斯佳丽,那么多好心的亲朋好友安慰我、鼓舞我的话,我已经听过不下百次。我希望你不要再重复那些陈词滥调。假使你说出心里的话,我会很感激,譬如说我把木材生意全搞垮了。而你把全部心血都投入你的木材生意里。
我是个可怜的失败者,斯佳丽。这点你知,我知。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为什么偏要装作不是这么回事呢?你为什么不骂我?你可能再也找不到任何比我自责还严酷的话,你无法‘刺伤我的感情’。老天啊!我好恨那句话!好像我还有任何感情可以被伤害似的。好像我还能感觉到什么似的。”
阿希礼摇摇头,缓慢而沉重地由这边摆动到那边,像只被一群食肉猛兽撕咬成致命伤的动物。阿希礼的喉咙发出一下抽泣声,他将脸转开。“求你原谅我吧,斯佳丽。我没有权利让你承担我的烦恼。我过去的羞耻,再加上今天这样发作,使我更感到羞惭。亲爱的,请你发发慈悲,离开我吧!你现在离开的话,我将感激不尽”斯佳丽一语未发,拔腿就逃。
事后她坐在家里的书桌前,桌上整齐摆着她所有法律案卷。要实现对玫荔的诺言,比她预料中更加困难。光是提供衣服。日用品还不够。
阿希礼肯定是要自暴自弃了。不管他合作不合作,她势必得帮助他重振家业才行。她答应过玫荔的。
况且她也不忍眼看自己一手建立的事业崩溃。
斯佳丽将她所有资产列出一张清单来。
店面、楼房和买卖。总计一个月约可净赚一百元,不过在大恐慌横扫亚特兰大,市民没钱可花时,这个数目必将减少许多。她列张备忘录,提醒自己订购较便宜的货品,不再补进那些宽幅天鹅绒饰带之类的奢侈品。
车站附近那家盖在她土地上的酒店,实际上不属于她,她以一个月三十元的租金将土地和屋子租给酒店老板。在经济不景气时,市民借酒消愁的情况可能格外多些,或许她该提高租金。不这一个月多那几块钱还不够解决阿希礼的困难。她需要的是现金。
黄金就在她保险箱里。她有现金,有两万五千多元现金呢,在多数人眼中,她是不折不扣的富婆。但是依她自己的标准来看,还称不上。
她依然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