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来。”她摇着对丈夫说“别让我选。我受不了。”

我讲到哪儿了？噢，对了。接下来是四十天的居丧期。每天都有邻居来家里送饭，和他们一起守夜。人们有什么就送来什么——茶叶、饯、馕、杏仁——还有吊唁和同情。·阿尤布甚至连个谢字也不说。他坐在角落里哭泣，泪成了河，好像要以泪洗村，结束这一阵的旱。可你怎么敢让他所受的痛苦和折磨，也降临到这些最卑贱的人上。

村里人人都知王为什么驾到。他们听说过它光顾别村的故事，却惊讶于伊丹·萨卜兹竟然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逃脱它的注意。他们琢磨，也许伊丹·萨卜兹贫穷、严苛的生活反而成了优势，因为他们的孩吃不饱，骨上没多少。即使这样，他们的好运气也已经用光了。

几年过去了，旱还在持续，伊丹·萨卜兹跌了更为严重的贫穷。有几个襁褓中的婴儿死于渴。井里的位下降得更低了，而河已经断，它不像·阿尤布的苦河，还在日复一日地不断上涨。他在家里已形同废人，不活，也不祷告，几乎不吃东西。妻和孩恳求他，但没有用。剩下的两个儿不得不接手他的农活，而·阿尤布每天什么也不，只是坐在自家田地的边上，一副孤单而纠结的模样，呆望着群山。他不再和村里人讲话了，因为他认定别人在背后说他的闲话。他们说他是个懦夫，拱手了自己的儿；还说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真正的父亲会与王搏斗，会为了保卫家人而死去。

阿卜杜拉，你妹妹已经睡着了。拿毯给她盖上脚。对，很好。也许我也该停下了。不？你想让我接着讲？真的吗，儿？好吧。

我猜你们都知了，王那可怕的一叩，叩响了谁家房。·阿尤布一听到这动静，便不能自禁地发了一声极度痛苦的叫喊，他妻也不寒而栗。孩们哭了起来，既因为恐惧，也因为悲伤，因为他们知，手足分离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第二天天一亮，家人就得把孩献。

我该怎样告诉你们，·阿尤布和他妻那天晚上遭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啊？哪个父母都不应该被迫这样的决定。·阿尤布和他妻躲在孩们听不到的地方，讨论该怎么办。两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再说，再哭。整整一夜，他们翻来覆去，天将破晓时，还是拿不定主意。他们猜不王想要哪个孩，也没办法横下心来，让它把五个都带走，而不是只要一个。最后，·阿尤布从门捡回五块石，大小和形状都一样，每块都刻上一个孩的名字，刻完了，就把它们丢一个麻布袋。他把袋递给妻，可她直往后躲，好像里面装着毒蛇。

我想你们也知了，·阿尤布碰巧拿到的是哪块石。他一看见上面刻的名字，就仰面向天，发了一声尖叫。他把最小的儿搂怀里，心都碎了，可卡伊斯呢，还是对父亲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兴兴地用胳膊搂住·阿尤布的脖。直到·阿尤布把他放到屋外，关上大门，这孩才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阿尤布站在屋里，两闭，泪汩汩，背倚着大门，任凭他心的卡伊斯挥动着两只小拳，在门上捶啊，砸啊，哭啊，叫啊，求·阿尤布让他回屋，可·阿尤布还是站在那儿，嘴里咕哝着：“原谅我，原谅我。”大地震动着，那是王的脚步，儿尖叫起来，地面再度震颤，一波又一波，那是王正在离开伊丹·萨卜兹，直到它完全消失，大地才最终恢复了平静，整个世界鸦雀无声，只有·阿尤布仍在哭泣，仍在求取卡伊斯的原谅。

伊丹·萨卜兹颤抖着，屏住了呼。家家都在祷告，望着王从自家门前跨过，因为他们知，王叩响哪家的房，哪家就得一个小孩。王会把这孩丢袋，再把袋甩到肩后，原路返回，再也不会有人看见那可怜的小孩。如果家人拒绝就范，王会把这一家所有的孩抓走。

那么王把小孩带到哪里去了？带到它位于峭之巅的城堡。王的城堡离伊丹·萨卜兹非常遥远，你要经过几条山谷，几片沙漠，翻过两山脉，才能到达。可是又有哪个神志正常的人会去送死呢？人家说，城堡遍布着地牢，地牢的墙上挂着切的刀，摇摇晃晃地吊在屋上。听说那里有大的烤叉和火盆。还听说如果有人偷偷溜去，被王抓住，那么它也会克服自己对大人的厌恶。

“我也下不了手。”·阿尤布起先也这么说，可他透过窗看到，太很快就要从东山后面了。时间即将耗尽。他悲悲切切地注视着自己的五个孩。不得不砍下一指，这样才能把手保住。他闭上，从袋里取一块石。

有天晚上

立刻把他吃掉。村民们知这一，便明智地让睛死死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