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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2/2)

克死的是个世间最不要脸的烂女人,她胆敢亵渎佛主,真正是罪该万死,该遭天杀!克死她是替天行,为人除恶,叫他鬼是有些埋冤了他,那么以后就喊他大虫好了,反正肯定不会是一条龙的。”大虫!大虫!大虫像一条虫一样地生。大虫!大虫!大虫如一草一样地长。偌大的院里,真正把大虫当人看、当孩待的大概只有一个人,就是来自大洋彼岸的落魄人洋先生。他在完成每日一课的晨读和午休后,经常顺着一条卵石铺的幽径,漫步来到老仆人夫妇屋里,到站在木桶里的大虫边坐上一会儿,一袋烟,用他母语讲述着自己夜里过的梦——好像是讲给大虫听的,其实只能是自己听,因为大虫还听不懂。有时候,他也会给大虫带来个铃铛或者泥人蜡像什么的,等等这些似乎使大虫对他产生了情。后来,等大虫的脚力可以使他甩手甩脚地门时,他最先独自去的地方就是洋先生起居工作的梨园。梨园,顾名思义,是有梨树的,是两棵百年老古的梨树,园中还有一栋带阁楼的小木屋,曾经是容家人贮藏鸦片和药草的地方。有一年间,一女婢莫名失踪,先以为是跟哪个男人私奔了,后又在这小屋里发现了她腐烂的尸骨。女婢的死因不得而知,但死讯赫赫地不胫而走,闹得容家上下无人不知。从那以后,梨园便成了鬼地和森可怖的象征,人人谈起变,孩胡闹,大人往往这样威胁:再胡闹把你丢到梨园去!洋先生就是靠着这份虚怯的人心,享受着独门独院的清静和自在。梨开的时候,看着灿烂如霞的梨,闻着扑鼻赏心的香,洋先生信,这就是他历尽艰辛、漂泊一生寻觅的地方。梨谢的时候,他把败落的梨拾拣起来,晒,置于阁楼上,这样屋里长年都飘着梨的香气,有四季如觉。胃不舒畅时,他还用喝,喝了胃就舒坦了,灵验得很。大虫来过一次后,就天天来,来了也不说话,只立在梨树下,目光跟着洋先生的影动,默默地,怯怯地,像只迷惊的小鹿。因为自小在木桶中站立,他开步走路的时间比一般孩都早。但开说话却比谁都迟,两岁多了,同龄的孩已经会诵五言七律了,他还只会发驾——驾——的单音。他失常的哑一度使人怀疑他是个天生的哑,但是有一天,洋先生在竹榻上午休时,突然听到有人在悲悲戚戚地喊他:“大地——”“大地——”“大地…”在洋先生听来,这是有人在用母语喊他爹爹。他睁开,看见大虫立在他边,小手拉着他衣襟,泪汪汪的。这是大虫第一次开喊人,他把洋先生当他亲爹,现在亲爹死了,于是他哭了,哭着喊他活过来。从这天起,洋先生把大虫接到梨园来一起住了,几天后,年届八旬的洋先生在梨树上了架秋千,作为大虫三岁生日的礼送给他。大虫在梨的飘落中长大。八年后,在一年一度的梨飞舞的时节,洋先生白天迎着飞舞的梨,在蹒跚的步履中心斟酌着每一个用词,晚上又把白天打好的腹稿付诸墨纸,几天后落成了一封写给省城老黎黎之小黎黎的书信。信在屉里又搁了一年有余,直到老人分明预到来日有限时,才又拿来,落上时间,差大虫把它送上邮路。由于战火的关系,小黎黎居无定所,行无规矩,信在几十天后才收到。信上这样写:尊敬的校长先生:健安!我不知给您去信是不是我迂顽一生中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因为担心是个错误,也因为我想和大虫尽量地多相一天,所以我不会即日便寄此信。信上路的时日,必是我临终的前夕,这样即使是错误,我也将幸免于责难。我将以亡灵的特权拒绝世间对我的任何责难,因为我在世间所遭的责难已足够的多和。同时,我还将以亡灵察世间特有的目光注视您对我信中所言的重视程度,以及落实情况。从某意义上说,这无异是我的遗书,我在这片人鬼混居的土地上已活过长长的将近一个世纪,我知你们对待死人的恭敬和对待活人的刻薄是一样的令人叹服的。所以,我基本上相信您不会违逆我的遗愿。遗愿只有一个,是关于大虫的,这些年来我是他实际意义上的监护人,而日益临近的丧钟声告诉我,我能监护的时日委实已不多,需另有人来监护。现在,我恳求您来他以后的监护人。我想,您起码有三个理由他的监护人:1。他是由于您和您父亲(老黎黎)的善心和勇气才有幸降临人世的;2。无论如何他是你们容家的后代,他的祖母曾经是您父亲在人间的最和至珍;3。这孩天资极其聪颖。这些年来,我就像发现一块陌生的土地那样,一地被他上梦一样的神秘智慧所震惊所迷惑。除了待人有些孤僻和冷漠外,我认为他和他祖母没有什么两样,两人就如两滴一样的相像,天智过人,悟格沉静有力。阿基米德说,如果给他一个支,他可以把地球撬动,我信他是这样一个人。但现在他还需要我们,因为他才12岁。尊敬的人,请相信我说的,让他离开这里,把他带去您的边生活,他需要您,需要,需要受教育,甚至还需要您给他一个真正的名字。恳求!恳求!是一个生者的恳求。也是一个亡灵的恳求。垂死者R·J铜镇,1944年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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