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希伊斯人走了，但心似乎还留了一片下来。在金珍像虾一样被jing1心chong养的日子里，希伊斯曾跟小黎黎联络过三次。第一次是他到X国不久，是一张印制jing1mei的风光明信片，上面只有简单的问候和通信地址。地址留的是家里的，所以，也无从知dao他在何chu1就职。第二次是第一次的不久之后，是一封他收到小黎黎去信后的回信，说他知dao金珍已在康复中很高兴什么的，至于小黎黎在信中问起的有关他在何chu1就职的问题，他只是han糊其辞地说：是在一个科研机构工作，什么科研机构，他juti在干什么，都没说，好像是不便说似的。第三次是chun节前，小黎黎收到一封希伊斯在圣诞夜写chu的信——信封上有充满喜气的圣诞树图案。在这封信上，希伊斯向这边提供了一个连他自己都gan到吃惊的信息，说他刚从一位朋友的电话里获悉，普林斯顿大学已组织几名科学家，正在研究人脑内bu结构，科研小组由著名数学家保罗·萨缪尔森领衔挂帅。他写dao：“这足以说明该课题的价值和魅力所在，非我希伊斯之空想…据我所知，这也是目前世界上惟一问津该课题的一方组织。”所以，在假设金珍已经病愈的情况下（事实也差不多），他希望这边尽快把金珍送去那里学习。他表示，不guan这边搞不搞人脑研究课题，金珍都应该chu去shen造，并劝小黎黎不要因为某些短暂的利益或困难取消金珍赴mei计划。或许是担心小黎黎因为要搞人脑研究而刻意把金珍留在shen边，他甚至搬chu一句中国俗话——磨刀不误砍柴工——来阐明他的想法。“总之，”他写dao“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所以那么热衷金珍去mei国留学，想的就是那里是人类科学的温床，他去了，会如虎添翼的。”最后，他这样写dao：我曾经说过，金珍是上帝派来人间从事该课题研究的人选，以前我一直担心我们无法给他提供应有的环境和无为而为的力量，但现在我相信我们已替他找到了环境，也找到了来自空气中的力量，这就是普林斯顿大学。正如你们国人常言的关于某人买酒他人喝的幽默一样，也许有一天人们会发现，保罗·萨缪尔森他们现在殚jing1竭虑所zuo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一个中国小子喝了几声必要的彩而已…小黎黎是在学生的课间休息时间里拆阅此信的，在他阅信期间，窗外高音喇叭里正在高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时代金曲，在办公桌上，放着他刚刚阅完的报纸，tou版tou条通栏横着一条标语样的ju幅标题——mei帝国主义是只纸老虎。他一边听着激越的歌声，一边看着cu黑的标题，心里有zhong时空倒错的gan觉。他不知如何给远方的人回信，似乎还有点怕，好像有神秘的第三只yan在等着看他的回信似的。这时候，他的shen份是N大学名副其实的校长，还是C市挂名的副市长。这是人民政府对容家世代崇尚科学、以知识和财力报国jing1神的高度赞扬。总的说，容家第八代传人容小来——小黎黎——现在正在重温他祖上曾经一再领略过的荣耀的岁月。这也是他一生中最荣耀的岁月，虽说他并非专营荣耀之辈，似乎也没有忘我地陶醉在其中，但面对这份失散已久的荣耀，他内心本能保持着足够珍惜的心理，只是过度的知识分子的东西常常让人觉得他似乎有些不珍惜而已。小黎黎最后没给希伊斯回信，他把希伊斯的来信，连同两张弥漫着志愿军与mei国士兵在朝鲜浴血激战的硝烟的报纸，还有给希伊斯回信的任务，都丢给了金珍。小黎黎说：“谢谢他吧，也告诉他，战争和时势已经封死了你的去路。”小黎黎说：“他一定会gan到遗憾的，我也是，但最该遗憾的是你。”小黎黎说：“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的上帝没有站在你一边。”后来，金珍把写好的信请他过目时，老人似乎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把一大段表达他遗憾之情的文字勾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转换到金珍本人tou上，最后又jiao代说：“把报纸上几篇相关的报dao剪了，一同寄去吧。”这是1951年chun节前的事。chun节后，金珍重新回到课堂上，当然不是斯坦福大学的课堂，也不是普林斯顿，而是N大学。这就是说，当金珍把誊写清楚的信连同几篇硝烟gungun的报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