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所涉及的法律的、社会的、政治的、经济的意义已经远远超了这个案本，他可以预见到，这个案的诉讼过程将是一个极为艰难而又充满挑战的过程。随着事态的发展，他将会遇到更多的冲突、矛盾、争斗和谋。与丑、善与恶将会围绕这个案更加充分的表演和竞争。通过这个案，他可以获得对司法审判过程中缺陷和暗疾的新认识。

“你那儿我只去过一次，天黑我怕找不到，明天…明天您有没有时间？明天我跟黑上午一起过去。”

“行…可是这么晚了不影响您休息吗？”程铁石迟迟疑疑地说。

“我是程铁石，总算跟您联系上了。”

黑咧嘴笑笑，雪白的牙齿被黝黑的肤衬得闪闪发亮：“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拉我到长白山帮工收小秋，我跟他去了一趟，还真能挣上钱，特别是往山外倒木，真来钱。这不，我给你了两红松方，足够你个立柜外加一张写字台。”

想到这些，他有些兴奋，就如地质队员发现了矿藏，探险者面临新的挑战，他想上就找到程铁石他们，可是上次跟程铁石他们见面时，心想反正他们知自己的家和电话，有事自会来找，匆匆忙忙没有留下他们的住址。如今自己想找他们，却就犯难了。心里正在着急，电话响了，他急忙抓起话筒，却是一个拨错了电话的冒失鬼，在电话里一个劲打听去殡仪馆怎么走，博士王说：“你了门往南走三百米，往东走两百米，往北走三百米，再往西走两百米靠右手就是殡仪馆。”对方说了声谢谢就放下了电话。

“黑呢？”博士王问。

“喂，请问谁打传呼？”虽然估计到是程铁石，他仍然习惯询问对方。

传呼机响了，显示的电话号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从代表姓氏的数字上，他看是姓程，便赶拿起话筒拨通了电话。

没办法，看来只好等明天了。博士王放下电话，心里不由对黑有些抱怨，这个人就是这样，你用不着他的时候，他整天在你跟前晃，一旦你急着找他，又见不着他的人影。他跟黑由相识到相熟，不知因此跟黑憋了多少次气。

黑倒满不在乎：“王哥，你的情

到程铁石的语气甚是急切，他解释着：“这几天我跑了一趟海兴，情况基本上摸清了，你能不能来一趟，有些事情我们碰碰。”

黑说：“我刚到，还没顾上回家。”

这件事过去一个月左右，黑却突然现在博士王面前，只见他发胡象茅草般成一团，脸黑的掉到煤堆里都找不着，皴裂的手上伤痕累累。上裹着一件旧袄，上面沾满了油腻，腰间扎了一条草绳，脚上的翻鞋象张着大嘴的鳄鱼。博士王吃惊地问：“你跑到哪去了？怎么得这么狼狈？”

“没关系，聊天就是休息，你们过来吧，我在家里等。”

博士王说：“找不着你，把你急坏了，你走时也不留个信，好容易找好的工作也泡汤了。”

“他去了，要是他在，我上就可以过去。”

博士王哭笑不得，把他让屋里，倒了先让他洗洗，又要给他吃的，他说吃过了，两人就烟喝茶聊了起来。博士王关切地问：“你回家没？见到你了吧？”

跟黑相识是通过黑的。黑的是博士王中学时的同学。黑劳改释放回来后，就摆了个小摊卖烤串，他买卖从不藏耍诈，所以生意很好。可就是挣不来钱，主要原因就是他朋友多，为人又过分气，认识不认识，跟他亲亲聊一阵，他就认人家是朋友，吃完烤，签一扔起走人他从不好意思提钱这个字。他见他一天忙到黑，小脸烟熏火燎地象块烤羊，心痛，又怕他在街上往闲人多了学坏，就到托人给他找个正当工作。博士王那会儿还在省司法局工作，黑领着黑找到他家里，他见黑这小伙不错，又有老同学的人情，便诚心诚意地帮这个忙。恰逢司法局办了个三产公司，需要几个搬运工，如果晚上兼保安，还可以额外得一份夜班工资。象黑那样的劳改释放人员，要想找一份有单位、拿工资的工作很难。为了给黑谋到这份差事，博士王甚至请了司法局局长讲情，自己又为黑作保，总算拿到了招工表。招工表拿到了，黑却不知去向，急得他团团转，最后还是由博士王代劳，把招工表填好了上去。到了报到的日，黑仍然不见踪影，黑一家顷巢而，到寻找，也没找到。黑的班终于没有上成，博士王还落了单位一通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