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公安局的？”司机里了好奇的光，气也温和了许多。

来到街上，黑拦了一辆租车，司机停车一看是醉汉挡车，又把车开跑了。黑只好再拦，好在正是通峰期刚刚过去，空载的租车像一条条饥饿的黄鱼，沿着公路这条凝固的河往来穿梭搜寻乘客，不久，黑终于拦下了一辆夏利。

见汪伯也下了车，黑对司机讲：“好了，就到这儿我也下车。”计价表上显示的钱数是二十五元，黑一张五十元的，司机给了他两张十元的，正在数零钱往五元上凑，黑不耐地说：“算了，甭找了。”拉开车门下车，跟在汪伯的后朝胡同里走。

跟在汪伯的后，黑不由寻思：常规，下了班后理应回家，姓汪的小到底是不是回家还说不准，即便是回家，他家里有几人，人员结构又怎样，一概不清楚，总不能就这样盲目地冲到他家里办事吧？想到这儿，黑有些犯难，犯难了他也就不再想，脆，先把这小到手再说。

迎面过来两个推着自行车的路人，好奇地看着黑和一滩烂泥般的汪伯，嗅到他们上冲鼻的酒气，远远避开他们绕而过，黑暗暗为自己的诡计奏效而得意。

中国人的脑由政治挂帅转变为人民币挂帅之后，一些住在一楼的住便利用一楼的便利条件，动用中国人的聪明脑，对自己的居所稍加改造，就成了商居两用的格局，临街的窗就是柜台，挂个招牌就兴趣盎然地起生意来。汪伯走近一家小商店，买了些香烟、啤酒、面包、火之类的东西，装成两个鼓鼓的大袋。黑停下脚步，转脸朝墙了一支烟，睛却注意盯住他，怕他一转钻哪个楼里失去目标。

司机边发动车，边问：“那哥们醉成这样还能坐飞机？”

他从地上拣起一块砖，加快了脚步，逐渐缩短了跟汪伯的距离，汪伯刚一拐楼，黑窜上去抡起砖，冲他后脑就狠狠平拍了下去。汪伯一声没吭，像被突然去了骨，塌塌地萎堆在地，手上拎的品也摔到地上，啤酒瓶发清脆的磕碰声。黑急忙将他搀住撑起，把他一支胳膊搭在自己的脖颈上，夹着他沿着黑黝黝的胡同快步转移。前面不远，有一个小商店，黑将汪伯堆放到拐角的隐蔽，匆匆到小卖店买了一瓶白酒，回来后，打开酒瓶，住汪伯的鼻孔，掰开他的嘴，小心翼翼地往下，了差不多大半瓶，把剩下的酒洒到他的上，然后扔掉空瓶，架着汪伯继续走。

这里是一片五六十年代建造起来的老式住宅楼，几十栋楼房像一个模里铸来的大的煤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面上。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很近，中间的空隙形成了自然而然的胡同。

“上哪儿？”司机盯了黑一，冷冷地问。

“好说，”中国老百姓普遍仇视比自己有钱的人，银行最有钱，而且是把老百姓的钱去给银行自己挣钱，而老百姓辛辛苦苦挣几个钱不放到银行又无别可放，这无奈更让老百姓对银行有一本能的仇视，起码在潜意识里是这样看待银行的。司机听黑是检察院的，盯的又是银行的车，顺理成章地推测肯定又是哪个银行职员贪污受贿犯事了，像刚刚足了海洛因的瘾君，立刻神倍增，双瞪的圆，双手在方向盘上攥了又攥，恨不得上把前面车上的罪犯从人群中剔来捉拿归案，他自己也好开开，找令漫长冬夜生动起来的刺激。

人上满了，中启动拐上了快车，黑的车尾随而动，亦驶上了快车。黑跟他的租车司机很快发现，要跟上并盯住银行的那台日产中简直太容易了。那台车像商场里卖的玩“母下”走一段便要停下来扔下一两个人，基本上是走走停停，所以虽然正是下班通峰时间，街上路上行人车辆如同泛滥的洪，而黑他们却始终轻轻松松地跟在中的后面，黑也始终可以轻轻松松仔细辨认每一个下车的人。

“跟着那台中。”黑亦冷冷地回答。

黑略微思索了一下，告诉司机：“往机场开。”

大概是同行长分手时再见，行长却毫无反应，径直走到自己的专车前钻了去。黑“奔驰”低低哼着小曲开走了，像一座油亮的会移动的碉堡。汪伯钻了最后一辆中，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才拦住一辆租车坐了上去。

“检察院的，”黑顺着他的思路回答，语气依然冷冷地吩咐：“盯住跟好，跟丢了不给钱。”

“上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