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yin的故事

暑假，我跟着父母和弟弟一起回老家。没有直达的车，我们从北京火车站一直坐到潍坊，然后再坐三、四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才能到三姨所在的小城。休息一天半天，还要继续坐几个小时的车回村才算到达目的地。

潍坊站和所有中小城市的火车站一样，混luan拥挤，地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到chu1都是纸屑和垃圾，苍蝇四chu1luan飞，人们的表情不是痴呆就是聪明得过了tou。我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坐长途车的前几个小时能睡就睡，睡醒了就吃几gen我妈给我准备的黄瓜。

看妈妈的yan神好像对我很担忧，是啊，坐汽车确实是我过不去又不得不过去的一dao坎。还有一百多公里就到镇上时，我终于忍不住吐了起来。

三姨工作和居住的城镇是个临海城市，这座小城市治理得不错，市hua是月季。小学时学校还组织我们每人捐两盆hua献给每年都举办的月季节。这个小城市几年以后网吧遍布，也和国际接上了轨。

我有一个大家ting，每个人都爱我。我平时经常去姥姥家找舅舅陪我玩，夏天时我的两个表哥常带我粘知了、爬树、下河捞鱼和跟村里的小伙伴们打扑克。

有一天，和我住在一个村里的波哥哥带我去西边村里找光哥哥，我们走过一条小河，光哥哥就站在河对岸等着我们。

他们两个神秘兮兮地叫我闭上yan睛别动，我闭上yan睛“睁开吧！”他们喊“给你看个好东西！”原来是光哥哥给我抓的几条小鱼，看着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我gan动得不知dao该说什么才好。比我小一岁的表妹住在十里地之外的张格庄。她从小就听我的，我们什么心里话都说。

哥哥们chong着我，姨姨和姨夫们都怜爱我，表妹让着我，有时候我真想有个姐姐，如果有个姐姐，我会听她的话吗？我会服她吗？如果有个姐姐，我就能学到更多成长的dao理了。

成长于这样无私的爱中的我，长大之后再也无法gan到满足，无论别人怎么爱我，我都觉得无法和童年时代的亲情之爱相比。我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任xing孩子，但也知dao怎么讨大人的huan心，我会tou扎三姨的蓝蝴蝶结去给邻居家的大爷tiao我自己编的舞。

有时候我也会chu2怒到大人，小学五年级时常老师就曾经拍着桌子骂我无法无天，心里藏着许多主意，gen本不把大人们放在yan里。

啊，小时候，童年！无忧无虑胡作非为的童年。小学一年级的“六一”儿童节，女生要在舞台上表演“采蘑菇的小姑娘”村里有家人是zuo生意的，没有店铺，就在家里卖。我在他们家看中了一双红绿相间的长筒袜，闹着让三姨给我买。三姨不同意，我就ruan磨ying泡，还差点躺到地上打gun。袜子到手后刚穿了一次就破了，结果儿童节时大家都穿着学校发的白se长筒袜。

那家zuo生意的家里有两个女孩，妹妹如hua似玉，jiao滴滴的；姐姐长得高，模特shen材，就是佝偻着腰，面黄肌瘦，吃得再多也不长rou。父母对待那个不好看的女儿更好些。村里有人议论她是他们捡来的。

小学二年级的chun天我一个人跑去离村子好几里地的草地摘野hua，碰到了许多中学生，他们跟我聊天给我讲故事，说我特有意思居然一个人跑chu来玩儿。后来我meimei地在草地上睡去，不知dao睡了多长时间，醒来后他们都已走了。我rourouyan，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zuo了个梦。

后来的故事大家就都知dao了：小学三年级我来北京了。临走那天晚上，我在蚊帐里睡觉，三姨特地送给我一个铅笔盒，悄悄放在我枕tou下面。我一直以为是那zhong塑料的设置先进的，没想到是铁的。就像我刚入队时以为我的红领巾是绸的没想到是布的。

夏天我们总是想着偷邻村地里的putao，大人吓唬我们“地里有地雷”老家的冬天总是特别冷，我跟这两姐妹一起上学时都呼哧呼哧地，姐姐更瘦，就觉得更冷些，直埋怨昨晚不该洗澡，要是shen上泥多点还能挡风。“你真恶心…”我们笑着跑了。

想起这些童年趣事真让我觉得温馨啊…刚见到村tou的小卖bu，我就特激动。里面的老板娘对我特好，上幼儿园时我和她儿子眉来yan去，抱着在村前的大树下边亲吻边打gun。当然他的妈妈不知dao这些。

村后面孤零零地耸立着一座房子，正对着ma路，看起来很不协调，像是这座村子分chu去的一bu分。那是云姿一家。

我们躺在地上，用她家的老式熊猫牌录音机听罗大佑的《那是我所不能了解的事》：“无聊的日子总是会写点无聊的歌曲，无聊的天气总是会下起一点maomao雨，笼中的青鸟天天在唱着悲伤的歌曲，谁说它不懂神秘的爱情善变的dao理…一阵一阵的飘来是秋天恼人的雨…”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静静地躺着，不说话。我看池莉的《绿水长liu》，她在想心事。

外面哗哗下起雨来，我们穿着塑料凉鞋到门口看了看大雨中的村庄。空气清新无比，天气暗淡，像笼着层雾。

啊，我的乡村。下着雨的乡村。夏天曾脱下鞋光着脚走在ruan绵绵的乡间土路上和妹妹一起给收麦子的大人送午饭，和妹妹在田地里捉蚂蚱；在打谷场上坐着数星星看月亮，我能一直翻跟tou直到yuntou转向。

现在我又回来了，我的农村。我就站在这里，和我童年时期的小伙伴。我站在村里地势最高的地方，贪婪地打量着整座村子。

我一直认为云姿长得很漂亮，她是真正的nong1眉大yan，pi肤白净无暇，一笑就louchu酒窝儿和两排整齐的白牙。她mei得很标准，不像那个生意人家里的妹妹那么妩媚。

这么漂亮的女孩家ting生活却不是很幸福，她爸妈重男轻女，更chong爱她的弟弟，小时候经常看到她搂着弟弟默默liu泪。村里还有位女孩家也是这zhong情况，让人印象很shen的是那个女孩经常拉着弟弟的手，碰到人也不多说话，只是眉宇间liulouchu一zhongjin张和惶恐。

她长得很单薄，尖尖的三角脸，稍有点上吊的眉梢，后来我看琼瑶的小说《青青河边草》，总是无意中想起她来。而云姿要比她健康多了。

我先到贝贝妹妹家住了几天，农村的学校放假晚，她们那时候还在上课。她早晨五点半就得起床上学，等她回来时已经七点多了。我们吃过晚饭就到院里tiao绳跑步，总之所有能减fei的运动我们都一样不落。我们都不胖，可现在以瘦为mei。阿萌曾和我聊过这个话题，我们都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一米六chutou的shen高八十斤就是极限了。当然我们谁都没达标。

贝贝妹妹从小就比我黑比我瘦，这个夏天她穿着白se短袖衬衫和蓝seku子，长发梳成麻hua辫，心如止水，像大家闺秀一样微微笑着，像个淑女般矜持。

每个女孩都有最漂亮的时候，就像我小学四年级时和贝贝妹妹现在。她妈，也就是我二姨，还从北京给她捎回一条粉红se的缎子连衣裙，害得我直埋怨我妈怎么也不给我买一条。

晚上我们两个去供销社买泡泡糖，就是那zhong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