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员,而我只是他的一个“病人”他从未把我当作朋友。会是这样吗?
大扫除和我黄冬梅分到了一组,我扫楼道的垃圾箱,黄冬梅就在我身边扫楼道。倒垃圾的时候,我们的眼神偶然碰到了,电光火石,她的眼神像把尖利的匕首向我刺来,没什么力量却深藏敌意。我的眼睛则像沼泽,黑乎乎粘腻腻,令人沦陷,哪怕她是刀是铁,到了我这里也只会缴械投降,因为我的眼睛根本就没有感情。我不爱任何人任何东西任何事物,包括自己。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是想讽刺我吗?我继续低头干活,只有纯体力劳动才能让我紧绷的心情稍微松懈下来。过了一会,李艳艳出乎意料地向我走来,黄冬梅像头看门狗一样跟在她身后,这一对奇特而又恰到好处的组合真让人恶心欲吐,不知道这几分钟她们又密谋了什么阴谋。
“林嘉芙,你这段时间的状态真不行…”她在说什么?我看着她颞颥的嘴唇,费劲地思索着。
“现在还有二个多月就中考了。如果现在还是冬天呢?要是还有一年才毕业呢?你该怎么办?…”
我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触到了我的痛处。只有敌人才最了解你。李艳艳已经看出我每天都在“熬”、在忍耐。我看着她胜劵在握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奇怪,对她我已经有点恨不起来了,我只觉得浑身无力,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就连这明显的挑衅也无动于衷。
有一个女孩接近了我,帮我渡过了最后的艰难时光。在此之前我从未注意过她。她学习中等,像大部分同学一样戴眼睛,留长发,脸上长了许多青春痘。她经常陪我放学走北门,我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我对她讲了A26的事,她相信了我,没有质疑。
“我挺讨厌贺征的,他太精了,不像个可靠的朋友,你们不可能再恢复友情的。还有老跟他在一块儿的那个魏勤更滑,老色眯眯地看我胸部。”
我每天都盯着楼道里的记数器。“距高考还有51天”“距高考还有49天”我只能靠这个数字安慰自己:再忍忍,忍过一天算一天。我甚至用一句成语来安慰自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和纪老师的讲解不同的是,她是说只要我一天还是学生,我就得一天完全自己的任务;我想的是,完成一天算一天,我在等待那最后时刻的到来。
每个人都能看出我精神恍惚。我心不在焉,印堂发黑,每天早晨的上学对我来对我来说已经要耗尽所有的气力。每天我从床上爬起来,都有种世界末日的预感。如果世界真有末日就好了,我不会一个人死的,还有纪老师和那么多“好学生”陪我一起死。
没有人在放学的路上陪我,我像垃圾或者病毒,所有的人都避之不及。我们又回到了明亮的白色教学楼,就是初一时住过的对面,这次气氛却大不相同。我每天穿着黑牛仔和白上衣上学下学,感觉自己像个骨瘦如柴的孤儿,无所依傍,漫无目的。马小婷和骆霞每当在路上碰到我,也从来不和我说话,马小婷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她常穿一条浅色的牛仔裤和一件淡粉色的上衣,腰带上吊着的一串钥匙里还夹着某个色彩鲜亮的钥匙链什么的。
王姗姗早就完全不理我了,她除了和苏倩在一起,还跟刘妍越走越近。她们甚至各自买了一套鲜艳的橘色运动服,像对一高一矮的双胞胎一样引人注目。初三是王姗姗最快乐的一年,她深受纪老师的赏识,我们没有交流过对纪老师的意见,在她后来给我写的信里,她承认纪老师是她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