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好吧。"

塔娜说："她叫我们不必挂念她。"

"我把桑吉卓玛也带回来了。"

我又摇摇手中的信纸。塔娜是识字的。她说："把灯上吧。"

灯光下，她说："是母亲来的。"我在被窝里躺下了，她看完信，不再说话了。我说："她也不想我们去她那里。"

我又把帐篷门帘掀开，让月光照亮，这回，她不仅知，而且也能看见了。在这月光如的夜里，塔娜笑了："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家笑了："那你好好看看。"我便看着月亮。这里是北方，是原，月亮比在麦其家官寨所在的地方大多了。这里，月亮就在伸手可及的天上，月亮就在混潺潺的溪声里微微晃。家的声音像是从月亮上传来："从麦其每传来一个消息，我都担心你回不来了。"我不用去看家的脸，他的话是真诚的，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月光如的晚上，人要撒谎也不会挑这时候。我说："我回来了。"

家的睛有红了，说："少爷真是好人，你回来了就好，你们都好就好。"

我回来了，但我的心里有着隐隐的痛楚。这一去，我的妻背叛过我，我的哥哥，也是我的对手死了。老土司稳坐在位之上，越活越有味了。我把希望寄托在土司太大上，她一向是想让我继承土司位的，但哥哥一死，她的态度就变得昧起来。她说我父亲再也不会去找一个新的女人了，所以，她的儿不必着急，这样对大家都有好。但我没有看到什么好。离开那天，她又对我说，她不是反对我当麦其土司，而是害怕我的妻成为麦其土司太大，因为，她还有些年要活，她已经惯了土司太太。家叫了我一声。"你有什么话就说。"

家膛着月光走了。我掀开帐篷门，一方月光跟着溜来，落在塔娜上。她笑了。她就是刚从梦中醒来，笑容也十分灿烂动人。我放下门帘，她的笑脸重新陷了黑暗，看不见了。但她的笑声还在黑暗里回："去找姑娘了？"

我摇摇，信纸在我手上沙沙作响。

塔娜说："这有什么用，我们走时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家笑了，说："太太不要心，少爷会当上土司的。"住在半路的这个晚上，帐篷外面是一地月光。等塔娜睡熟之后，我起到月光下漫步。哨兵手里的枪刺在不远的岩石后面闪着寒光。走过家帐篷时，我咳嗽了一声，然后走到远些的地方。不久，一个人从家帐篷里来，往另一个方向去了。看那背影，像是桑吉卓玛。我笑了。她刚嫁给银匠时，我心里曾十分难受，现在，这觉已经没有了。她和家都是我所喜的人，就叫他们在一起吧。家来到我面前说："我听见是少爷的声音。"

"是有这么长时间了。"

他用迎接土司的隆重礼节来迎接我。

"让我好好看看，少爷都走了两年了。"

路上来接我们了。

我听见自己说："唔。"

他这才从怀里掏一封信，是塔娜的母亲，茸贡女土司来的，我不识字，家说，女土司信里的意思是叫女儿女婿不必忙着回去看她。家告诉我这一切后，说："少爷你不必伤心。"

我说："要是有人挂念土司，那是挂念土司的位。"

我说："他们死时我才会伤心。"说完，我拿着茸贡土司的信往帐篷里走。心里想，这下，可要在边境上住下去了。我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想起了远走他乡的叔叔。今天，我特别想他。就像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一样。家在我后说："我回去睡了。"

塔娜说："母亲说，我已经是麦其家的人了，叫我们不要心茸贡家的事情。"茸贡女土司在信中说，麦其家发生了那

"你要说话嘛，傻，我知你在摇，你却不知在黑暗里摇人家看不见吗？"

我说："起来看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