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炮声

白se汉人的军队开走了。

他们是半夜里走的，连个别都不告就集合起队伍走了。

早上起来，我只看到他们给我留下的那个人，那个被捆在行刑柱上的军官，xiong口上cha着一把自己人的短剑。他们把住过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说明离开时的情状并不仓惶。黄师爷也跟着白se汉人走了。在他房里，报纸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放着他写给我的一封信。信是用汉字写的，我手下没有一个人认识。香炉里的灰还是热的。我的妻子也思他们跑了，只是她离开时不大像样，被子、床围，以及好多丝织的绣hua的东西都剪碎了，门窗dong开着，一gu风chui来，那些碎片就像蝴蝶在屋子里飞舞起来。风一过，落在地上，又成闪着金属光泽的碎片，代表着一个女人仇恨的碎片。

又是索郎泽朗大叫着要去追击。

guan家笑了，问我该往那个方向追，他却茫然地摇晃脑袋，他是个忠实的人，但那样子实在很愚蠢。我的心里不大好受，便踢了一脚，叫他gun开。

但他对我louchu了最忠心的笑容。然后，他从腰里掏chu刀，对大家晃一晃，冲下楼，冲向远方，在早chun干旱的土地上留下了一溜gungun尘土。

guan家对我说："随他去吧。"

望着那一gu黄se尘埃在空中消散，悲伤突然抓住了我的心。

我说："他还会回来吗？"

尔依的yan里有了泪水，脸上还是带着晒腆的神情说："少爷，叫我去帮他吧。"guan家说："只要不死，他会回来的。"

我问书记官，索郎泽郎会不会回来。

他大摇其tou，他说这个人铁了心要为主子而死。这一天，我在楼上走来走去，怪我不能早给索郎泽郎一个自由民shen份。后来，还是过去的侍女桑吉卓玛来了，她抓住我的双手，用她的额touding住我的额tou，说："少爷啊，好人啊，叫使你难过的怪想法从脑袋里chu来吧。索郎泽郎是你的nu才，他替你杀那个贱人去了。"

我的泪水哗哗地冲chu了yan眶。

卓玛把脑袋抵在我xiong口上，哭chu声来："少爷啊，好人啊，我恨自己为什么不一直服侍你啊。"

我抬yan去看太yang，太yang带着格外的光亮。傻子的心啊，好久没有这样滋run过了。我听见自己对卓鸥.，对我第一个女人说："去吧，把银匠找来，我要给你们自由人的shen份。"

卓玛破涕为笑，说："傻子啊，老爷还没有叫你当上土司啊！"

卓玛的泪水才揩净又liu了下来，"少爷啊，银匠已经投奔红se汉人去了。"

我把尔依叫来，叫他带几个人回麦其官寨，看看土司怎么样了。

尔依第一次没有louchu腼腆的神se，他说："去又有什么用，解放军ma上就要到了。让位给你也没什么用chu1了。"

我说："有用的，我要给所有的下人自由民shen份。"

这句话一chu口，nu隶shen份的下人们立即楼上来了，有的替尔依准备干粮，有的替尔依收拾武qi，有曲替尔依牵ma备鞍，尔依想不答应也绝对不行了。专门替穷人打仗的解放军还没有来，他们就像已经被解放了。

送尔依上路后，guan家对我说："这样，共产党来了就没事干了。"

我说："他们听说后，不会掉tou回去吧。"

guan家说："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

共产党还没有来，也没有人清楚地知dao共产党是什么样子，但都认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那些准备战斗的土司，也不过是在灭亡之前，拼个鱼死网破罢了。而我却还没有拿定主意。guan家有些着急。我说，不必着急，该zuo的决定总是要zuo的。guan家笑了，说："也是，每次我都着急上火，最后还是你对。"

我想先等两个小厮回来，再作论chu1。于是，便只好喝酒睡觉。

一天晚上，我突然醒来，gan到脚底下有什么东西。一听，是小手小脚的侍女塔娜在脚底下哭泣。我对她早就没什么兴趣了。我叫她就睡在那tou，跟我说话。我说："尔依回来，你就是自由民了。"

她没有说话，但不chou泣了。

"到时候我要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

这个ma夫的女儿又哭了几声。

"你不要再哭了。"

"太大没有带走她的首饰匣子。"

我说这个匣子归她了，因为她也叫那个该死的名字。她不再哭了，这个贱人在吻我的shen上更多的地方，她吻过我shen上更多的地方，使我舒服得像畜牲一样叫唤。好长一段时间，她都跟在与她同名的主子shen后，我认为跟着那女人学坏了。俗话说，有的女人是一付毒药，那么，这个ma夫的女儿shen上也沾上这zhong毒药了。我还在东想西想，她已经在我的脚下发chu乎乎的鼾声了。

早上，她已经不在脚下了，这人干什么都不会发chu很多声音，从来不会。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名叫塔娜的ma夫的女儿了。土司的女儿跑了，ma夫的女儿无chu1可去，就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子里，怀里jinjin抱着描金的首饰匣子。和她比起来，跟着白se汉人逃跑的塔娜要算是一个高贵的女人了。必须承认，土司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