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时发一连串的叹息…

整个学校是用一粘土墙围起来的。从墙里望去，就是无边的大沙漠。现在，那沙丘已经一直涌到墙上来了。想那二三月大风季节，恐怕这学校一夜之间就被埋在沙梁之下了…亲的小芳，你就让我到这里来创造那两项纪录吗？

大大小小的蚊、飞蛾和一些不知名的虫，雨般散落在书上和的分。窗纸和屋的天板也沾满了蚊虫，像下雨似的沙沙作响。

唉，沙漠里的路也是寂寞的…

我于是在这个方圆几十里唯一的集镇上瞎转起来。

…当汽车开动以后，我看见她撵着车跑了几步，然后便绝望地站住，把扭到了一边。

晚上，小芳细心地帮助我收拾好东西，让我早休息，自己就过客房那边去了。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拿一本《拜抒情诗选》看，我睛模糊得连一个字也辨不清。

我在路上走着，一直没有碰见一个行人。我想。买酱油得跑十来里路！假如我要生活在这里，免不了就得经常提着这么个瓶在这路上走来走去…

我来到商店门，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买到了一斤酱油。返回农场时的十里路上，我仍然没有碰见一个行人。

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着泪向她拼命招手。别了，我亲的人！我你，但我还是要离开你。我将切地盼望着你有一天会来到我的边。但我又知这是不可能的。我知你也盼望我来到你的边生活，但这对我来说，也是多么困难…别了，我亲的人！

不论怎样，小芳是为我准备了一顿味鲜的饺。她把一碗粉汤饺调好后，自己先尝一尝味怎样，才双手递到我手里——我们这里的风俗，只有自己的人才尝自己男人碗里的饭。她这亲切的情，使我忍不住鼻发酸…

她让我到屋外去，然后拉灭了屋里的灯。她了一盏煤油灯放在门外面，又在煤油灯旁放了一脸盆。

学校放学了，不见一个学生。教师们此刻大概也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午睡了。我一个人手里提着空孱，开始视察这个学校。

现在让我去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

吃完早，小芳送我到公社的汽车站。

蚊和飞蛾都纷纷从屋里的黑暗中飞来，向煤油灯罩上扑去，然后又落在了脸盆的里。

我们就这样坐着，一直到天亮…

这实际上只是一个小村。除过公社几个机关和一个小商店、一个邮电所、一个汽车站外，也没有多少人家和建筑。

别了！别了！别了…

我们努力搜寻着拉一些家常话。更多的时间都是默默地相对而坐。我们就这样坐着，一直到夜。偶尔有农场的工人穿着短来上厕所，惊异而迷惑地看一会儿我们。

我突然发现，一个破败的大门挂着这公社中学的校牌。我上想起小芳动员我到这个中学教书的事。

我也正想一个人去走走，于是就提了个洗净的空酒瓶去公社买酱油。农场离公社大约十来里路。

里呆了一会以后，她又领我到了西边大明沙中间的一些沙丘，让我看了她的。刚从少里长来，像婴儿的发一样纤细。我想不到，就是这些可怜的小草把她拴在了这里。我在心里叹：唉！我活得竟然连一棵小草都不如…第二天，小芳尽看来很难受，但还是张罗着要给我包饺——因为我明天要走了。

学校看起来就像一个废弃了的大院路。院里堆满沙。风棵老柳树大分的都牲啃光了。到都是粪和驴粪——看来老百姓赶集时，可以随意把牲畜拴在学校的院里。没人吗？两排砖砌的教室，门窗都没油漆，日经月久，木都沤成了黑的。院的墙角里长满杂草——这倒看起来很惹人喜。如果在大城市的学校，这些杂草恐怕早被铲除了，但在这里，杂草是一很好的风景。

到公社商店后，商店的门关着。关了旁边一个老乡，说下午两才开门。真急人！我这一个多钟到哪儿去消磨呢？

“真不堪设想！”我自言自语说着，便离开了这个学校。

我们搬了椅坐在院里，都没有一睡意。

有人敲门。我穿上外衣去开门。是小芳。“蚊太多，让我给你想想办法。”她说。

中午的时候，她说灶上没酱油了，让我到公社的商店买一。她自己要剁馅、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