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尔好奇，你在我的什么地方，脑里、心里、血里？你的作息和我不同，我醒的时候，你或许睡着，我睡着了，你冒来的机会多些。你疯长的表现就是我会长期地反复地少数几个类似的梦。过了你第一个疯长阶段，我常常梦见考试，语文考试，我梦见我梦到了作文题目，如果梦对了，梦里就笑声来，如果梦错了，就从梦里惊醒。过了你第二个疯长阶段，我常常梦见考试，数学考试，偶尔得来，基本都不来，基本从梦里惊醒。过了你第三个疯长阶段，我常常梦见开会，全迟到，全手机没电或者找不到联系人，全从梦里惊醒。

段是大学后半期。快要毕业了，国家不包分工作了，每个人的在校成绩不同、GRE/GMAT/托福成绩不同、爹妈不同、前程不同。女生里也有大怪，她们的大怪也似乎有趋同的要求，她们的大怪都喜成绩好的、父母有钱有势的、前程远大的男生。在这些大怪里，男生的成绩、父母和前程似乎远比男生见识的低、肌的弱和的长短细重要。这一，任何学校都秘而不宣，没有任何老师任何简单的传授。

疯长的第三个阶段是在我三十岁左右。我医科毕业，MBA毕业，开始平生第一份全职工作，在麦肯锡咨询顾问。三十岁时，我版了我的第一长篇小说，但是完全没把它当作一件大事儿，那次写作仿佛漫长的冬夜里一次漫长的自摸，过程中意象丰富、天坠，但是，了，完了，完了就完了，黎明之后，还得奔向机场，赶早班机，继续工作。这个全职工作是理咨询，说白了就是帮客想明白、说清楚、把变革推动起来。我猜想，小一百年之前，那些创始合伙人设计这家咨询公司内运营系统的时候，应该也参考了他们自己里大怪的特，设计的这个运营系统呈现生界的温和残酷。资的顾问对于刚门的顾问手把手倾而授，毫无保留，但是每半年一次考评，每两年至少淘汰百分之五十的人员，毫不留情。和我一拨公司的三十人，或主动离开，或被动淘汰，两年之后只剩了三个。

你这个一直在我里的大怪啊，记住，我一直会调戏你的。不知在将来无尽的岁月里，是你死还是我活、是同归于尽还是相安无事。我隐约到，我如果能彻底灭了你，我就在另一个层次，离佛不远了。

这三个梦替现，尽我已经版了五个长篇小说，我还是梦见作文考试，尽我开过无数的会，我还是梦见开会。从这些梦，我知，你长歪了，像一个盆景，貌似完整，其实残缺，貌似丽，其实拧。你扰了我的幸福，你是个大怪。

冯唐白

这次就到先这里，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