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年大白菜丰收。

小林站在市民排起的长队里，嘴里哈着寒气，开始购买冬贮大白菜。大家一人手里nie着一个纸片。天冷了，有人tou上已经扣上了棉帽子。大家排队时间一长，相互混熟了，前边一个中年人让给小林一支烟，两燃着，说些闲话。一到购买冬贮大白菜，小林的心情是既焦急又矛盾。看着别人用自行车、三lun车、大筐往家里弄大白菜，留下一地菜帮子，他很焦急；生怕大白菜一下卖完，他拉了空，冬天里没有菜吃。等到挤到人群里去买，他心里又觉得是上当。年年买大白菜，年年上当。买上几十棵便宜菜，不够伺候他的，天天得摆、、晾、翻，天天夜里得收到一起码着。这样晾好，白菜已经脱了好几层pi。一开始是舍不得吃，宁肯再到外面买；等到舍得吃，白菜已经开始发干、萎缩，一个个变成了小gungun，一层屋揭下去，就剩下一个小白菜心，弄不好还冻了，煮chu一gu子酸味。每到第二年chun天，面对着剩下的几gen小gungun，小林和小林老婆都发誓，等秋天再不买大白菜。可一到秋天，看着一堆堆白菜那么便宜，政府在里边有补贴，别人家一车一车推，自己不买又gan到吃亏。这zhong矛盾焦急心理，小林gan到是一zhong折磨，其心理损耗远远超过了白菜的价值。所以今年一到秋天小林便下定决心：jian决不买大白菜。与老婆商量，老婆也同意，说把冬贮菜的亏烂刨下去，也不见得便宜到哪里去。于是他们今年真没有买大白菜。但这样仅jian持了三天，小林又扣上棉帽子排到了买冬贮菜的行列。这并不是小林的意志不jianqiang，而是今年北京大白菜过剩，单位号召大家买“爱国菜”谁买了“爱国菜”可以到单位报销。这样，不买白不买，小林和小林老婆ma上又改变了最初的决定，决定ma上去买“爱国菜”而且单位能报销多少，就买多少。小林单位可报销三百斤，小林老婆单位可以报销二百斤，于是两决定买五百斤，这比往年自己决定买大白菜的量还多。小林专门借了办公室副chu1长老何家的三lun车。小林说：

“原来说不买大白菜了，谁知单位又要报销，bi1着你非再麻烦一次！”

由于这麻烦是报销引起的而不是自己决定的，所以小林一边排队买菜，一边又gan到委屈，叹了一口气，用脚踢了踢“爱国菜”漫不经心地看前边称菜。但小林很快又克服了漫不经心。因大家买菜都不hua钱，竞争还ting激烈，生怕排到自己“爱国菜”脱销，yan珠子瞪得都ting大。小林也不由jin张起来，将棉帽子的帽翅卷了起来，louchu耳朵。

五百斤大白菜买回家，家里便充满了大白菜的气味。小林心情不好。但由于这大白菜不hua钱，老婆的积极xing倒ting高，在那里晾晒。不过结果小林仍然知dao，无非变成七八十个小gungun。看着它堆积那么高，一个冬天要吃掉它，也叫人倒胃口。不过老婆心情开朗，小林也跟着心情好起来，家里气氛倒是比以前轻松。大白菜拉回家来的第二天，小林老家又来了人，一队来了六个，小林心里一阵jin张，小林老婆的脸也变了颜se。不过这六个客人并没有吃饭，坐了一会就走了，说是去东北chu差。小林才放下心来。小林老婆脸上的颜se也转了过来，送客人时显得很热情，弄得大家都很满意。

这天，小林下班早，到菜市场去转。先买了一堆柿子椒，又用粮票换了二斤jidan（保姆走后，粮食宽裕了许多，可以腾chu些粮票换jidan），正准备回家，突然看到市场上新添了一个卖安徽板鸭的个ti食品车，许多人站队在那里买。小林过去看了看，鸭子太贵，四块多一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