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文的失眠成了习惯的，几天也不能安安稳稳睡一觉。这样她变得非常容易烦躁，因为那天的十分钟，在义上我承担着全的责任，怎么说我骂我，我都一声不吭听着。每天晚上下班就胆颤心惊，不知这一夜可怎么过。开始她还持着不吃安眠药，拖了一个多星期，实在不行了，脸都憔悴得变了形，去找医生开了安眠药。吃了安眠药夜里能睡一会，白天却昏沉沉不了事，过了几天她又不敢再吃。她那样脆弱，我不敢有些微冲撞，每天下了班就往地铁站跑，一分钟也不停留。这样我成了餐馆同事打趣的对象。阿长说：“老玩几把也没关系嘛，太太是老婆，又不是老娘。”阿良说：“别叫老，她太太等她回去，什么运动才睡得着呢。”又一个说：“老别听阿长的，赶快去好了，太太等急了。可惜我老婆没这份情绪，我没这份福，不然我也一路跑回去了。”他们一起哄笑起来，夹着“哎哟哎哟”的怪叫。对他们的玩笑我无动于衷，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他们认真。说得多了我说：“哎哟，哎哟，别把你老婆的神态都现在我里，丢了她的人了。怕老婆是德，这你们又不知了！”说着我跑上去，他们还在地下室怪叫，喊着：“老可留神啊，明天忙呢。”上了楼梯我在心里骂：“可不是得留神捣你娘呢！”

她哭了很久，我东一句西一句劝她，又倒杯给她喝，说：“医生说眠的。”她说：“冷的。”我又去电炉上了，让她喝了，拍着她的背要她安静下来。拍了很久我睛都睁不开了。她说：“可以了。”我一翻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思文把我推醒了，我一看表是四多钟。我说：“我都困得要死了，真的是要死了。”她说：“我到现在还没睡着，你说怎么办？我睡不着你也别想一个人睡。”我说：“求求你，我瞌睡得神经就要断了。”她嚷起来：“只有你的神经会断我的就不会！我又不去上课？你给我想办法！”说着手用力一推，我差一掉到床下。我不敢跟她争，闭着说些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话应付着她。她又使劲推我说：“醒来，醒来！”我说：“啊呀呀，积德吧，神经都要断了！十钟还要去工呢。”她说：“我已经都神经了！你这两天还睡了，你白天事也不要动脑。跟你说，你去换一个工作可以不？找个白天上班的，别每天更半夜才跟个鬼魂样的回来！”我说：“换一个工作？找遍多多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份工作了，好不容易我走了一次运。我对天发誓，今天下了班就一路跑回来。”她说：“那还是太晚了。你跟老板说，少要钱，提前两个小时下班。”我又气又好笑，说：“你是老板就可以，要不你把我们公司买了下来。”她再说些什么我朦朦胧胧听不清，她一推我说：“醒着！我知你舍不得那钱，就不顾我的死活。”我实在没办法了，说：“好，好！我今天请两个小时的假，十半钟回来，卫生留给他们搞去了，让他们骂我一次。谁叫我罪该万死竟敢晚回来十几分钟？自作自受！”她又侧过去睡说：“那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你先睡吧，我睡不着了再找你。”早上八多钟她起来，我惊醒了问：“睡着没有？”她说：“迷迷糊糊闭了一下，不知睡着没有。”我上说：“不知就是睡着了。今天你别去上课了。”她穿好了衣服站在地上说：“昨天也别上了，今天也别上了，明天再别上了，拿不到奖学金你给我？”我说：“又吓我了，我有好大能耐你也知。”她嘴耸一耸说：“没有好大能耐我也不怪你，只是别跟气泡似的说轻巧话。到了这里，挣扎着也得象个人！”她吃了面包，，把书包背在背上去了。我也不敢再睡，看着表快九钟，跑一趟唐人街还来得及。我到唐人街给她买了安神的杞地黄和人参蜂王浆，又赶去小餐馆活。

思文借了眠的音乐磁带来听，我睡意沉沉陪她听到很晚。”…我的很轻，很轻…一只白天鹅飞过面…”听完一遍她还睡不着，我又把磁带打回去再放一遍。经常是放了三四遍她还睡不着，我倒是被音乐得撑持不住。她着急起来更睡不着，拉着我也不让睡，我只好拧自己的大，拼了命打起神给她数数；“一、二、三…”快数到一千了，她才躺在那里没了声息。我不敢停一直数下去，数到两千了，轻轻喊一声：“思文。”没有反应，我才停了去睡。她睡不了多久又惊醒了，问我几钟。我哀求说：“我神经都快断了真的快断了。”她说：“谁

都不会写信回去说，只把漂亮的照片寄回去，父母都放了心。我把去尼亚加拉瀑布玩的照片寄了回去，父亲来信说“要好好珍惜”我要告诉他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累得路也走不稳，告诉他夫妻都要打离婚了，他能睡得着觉？思文比我好，我还告诉家里自己现在在着什么，她写信回去只说好的，时不时还把元夹在信中寄回去。谁愿说自己在北混得不行？都把国内的亲人朋友鬼哄。我闭了也能想象她母亲接了信乐颠颠逢人遍告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