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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彩的占有过程。当这种想象充分展开到了那个关键的时刻我感到了惭愧,觉得这对不起张小禾那一份感情和信任。于是我又想象出一支巨大的沾着红色油彩的画笔,把想象的画面涂成血色的模糊一片。可是,只要那只画笔一停止运动,那些画面又顽强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连那种被想象出来的红色也被自己意识到了有着某种卑鄙的意味,而那支画笔也有了某种无可抵赖的象征意义。在几次破坏的努力失败以后,我喃喃地自言自语:“太卑鄙了,太卑鄙了。”终于,在充分地幻想之后,我睡着了。
七十九
起来时想起昨夜的事,有一种似梦幻的感觉。我心里明知那个过程真实地发生了,可还是觉得那是梦,是一种想象。我无法摆脱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今天应该怎样去面对张小禾,是直接回到昨天的水平上去呢,还是退一步试探着前进。我觉得可笑,自己今天怎么反而羞怯起来。
一看表已是下午两点,该上班去了。我在楼道里咳嗽几声,又用手背的指甲在她门上轻轻弹几下,没有动静,不知她还睡着呢,还是去了学校。我于是感到心中一阵轻松,怎么面对她可以推迟到晚上去了。下楼的时候我手无意插入口袋,里面有一张纸,猛然记起这是医生开的处方。我中了电似的冲下楼,跨上单车,到唐人街买了药回来,把药留在厨房桌子上,扯张纸写了几个字:“小禾,一定要按时吃药。”又为这种亲昵感到羞愧,在前面加上了一个“张”字,匆匆走了。
在地铁车厢中我想把这件事好好想一想,从昨天到今天总是没有想个明白。但不知怎么一来,却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约克大学的博士。我怎么也忍不住要去想象张小禾和他在一起时的情景,甚至那些难堪的细节也栩栩如生。心中突然爆发出一种巨大的无可宣泄的愤怒,那天晚上我怎么就没有一拳把他打下楼去!那样一种斯文太屈委了自己!我捏紧了拳头,觉得那拳头聚集着无比巨大的能量,冲动着要往外释放,张开来又攥得铁紧,反复几次,猛的挥起来,一拳打在车厢的木沙发上,痛得“哎哟哎哟”的直甩手。恨那个人恨到了极点,忽然我又醒悟到自己真正恨的还是张小禾,无论如何,她就不该有那么一段经历,怎么就不睁亮了眼睛看清楚了就投怀入抱,眼眶里是夹的豆豉吗!我蠕动着嘴唇在心里痛骂着她,措着各种尽可能恶毒的词儿,骂得有点厌倦了才叹一口气,摸一摸破了皮的手背,心中委委屈屈的停了骂。我又奇怪几个月来自己怎么没有用心地去想过这件事,今天就这样强烈地爆发了。下车的时候我又意识到自己这种心境荒唐可笑,要所有的女孩子都守身如玉等着你的光临吗?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这样想了,那和愤怒和委屈却仍然那样顽强而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