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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2/4)

彩彩心目中切切实实慕着的,是可亲可敬的驹哥呀,他参军远在新疆边界上…

最后一页信纸烧掉了,最后一丝火苗熄灭了。窗的夜风。得纸灰

“彩,你在屋烧啥呢?”还没睡着。

心理矛盾是十分痛苦的,特别是当驹的未婚妻薛淑贤提苛刻的结婚条件以后,她无法控制自己了。她十分鄙视那位势利的民办教员,在长了一副漂亮的脸!她设想:一旦驹和薛家的关系撕扯净,她就和文生提解除婚约,可在她还没有作最后抉择的时候,冯文生已经向她提退婚的意见了。好!冯文生呀冯文生,你当了正式大夫,瞧不起农民冯彩彩了;岂不知农民冯彩彩,也没把你在睛当中搁着!

冯大先生也恢复工作了,又到县地段医院上班了。前国民党军医涕泪,大声在院里喊“邓青天”!刚刚上班半年,冯大先生领取了一张光荣退休证书,月领取固定工资的百分之七十五,回到冯家滩安度晚年。他的小儿冯文生,替老,到地段医院穿上白大褂儿上班了,随之又被送到省中医学校造了…彩彩居然因祸得福,成了地段医院的年轻大夫的未婚妻,村里一些俗气的姑娘反倒红她命运太好了。

“快睡。”

党军医的历史问题。冯大先生回到冯家滩,属于国民党残渣余孽,当然列另册。冯大先生的小儿文生,在冯家滩的境,和彩彩不差上下,只是跟着老父亲偷偷学了一医术,常常为庄稼人所急需,于是就不能不对他客气一些。冯大先生不敢,让他的老婆面,托冯家滩专事说媒联姻的刘红,夜晚悄悄走婆孙俩生活的小院里来了…经过断断续续差不多一个月的商量,等待,回想,婆孙俩终于控制住自己复杂的情,服从于理智的考虑:嫁到冯文生这样一个和自己境遇地位相差不多的家里,他们家的成员,至少不会下观看“畏罪自杀”的前冯家滩大队长的女儿…

“噢!”

可是,当驹从队上复员回到冯家滩以后,她看见他长了的魁伟躯,戈风沙黑了的英俊面孔,有劲的嘴周围黑乎乎的胡碴,透着气魄的黑睛,她的心在膛里一阵狂…夜晚躺在北屋的小炕上,她又理智地劝自己,驹早已和薛家寺的民办教员薛淑贤订婚了,那人有文化,长得也漂亮,驹哥满意着哩;自己也已和文生订婚,再不能胡思想了,她把对驹哥的那烈的行压到心底,绷,象冯家滩任何一位乡党一样,和驹说话,打招呼…

“烂…纸…”彩彩慌忙回答。

彩彩心里平静如故。是的,无论文生在冯家滩当狗崽也好,无论他现在成为吃商品粮挣固定工资的大夫也好,她对这个人在心里总是燃烧不起情来。这个细眉细白脸的冯文生,常常在村里那些歪人恶面前,一脸乖觉相,结地笑,令她讨厌。他常常来给她家担。当恶批判他和她是“黑五类臭气相投”的时候,他就不敢在白天挑了,到晚上才偷偷给她家送来。她能谅他的境,却不喜他挑门时那担惊受怕的神…可平心想来,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坏病,既然已经定亲了,彩彩也不想再反悔了。

生活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冯家滩前大队长冯志自杀案件经过甄别,不仅无罪可畏,当初定案时本就没有到一份真实可靠的一分钱、一斤粮的贪污问题材料…可怜的彩彩,这时候才能穿一白布孝衣,上挽一条长布,奔到只留下一堆石和酸枣刺棵的坟,大声哭叫爸爸…她哭得死去活来,指扒抓着坟地上的石和泥土,血把草枝叶染红了。

彩彩拉开屉,取一厚扎信件。这是文生的杰作。即使住在同一个村庄,他悄悄地给她从窗孔和门来多少封信啊!她毫不犹豫地划着了火柴,把那些写满了甜言语的各信纸,海誓山盟的情书,化为灰烬。黄的火焰里,彩彩冷漠的睛,看见了一张怎样生动的虚伪的嘴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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