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景藩老汉和儿子闹仗，以至把ma驹赶chu家门的举动，一刹时传遍了冯家滩一百五十hu人家的角角落落。庄稼人中几乎绝对多数的人都同情老汉，觉得ma驹这娃太傻了，枉费了老人的一番苦心。不过，景藩老汉也未免zuo得太过分了，骂几句未尝不可，把儿子的铺盖卷扔到门外大街上，太绝情了，日后父子们还说话不说话呢？

河西公社王书记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猛乍一惊，暗暗一喜，当下把手tou的琐碎事务一安顿，跨上自行车，端直赶到冯家滩来了。

中共河西公社的领导人tou脑min锐，几乎立即意识到：冯家父子闹仗，不是乡村里一般父子或兄弟之间因为财产闹仗打架；他们父子间的矛盾带有思想上的shen刻分歧，这zhong分歧已经发展到家ting破裂的严重程度。他坐不住了。那个他虽然认识而并不太熟悉的冯ma驹，一下子使王书记gan佩了。很长时间，他为冯家滩大队领导力量的ruan弱涣散伤脑jin，说句不客气的话，支委会和guan委会实际上已经是形同虚设…现在，冯ma驹自己在冯家滩冒chu来了，表现chu一gu气势，叫党委王书记太高兴了。

ma驹正在推着装满砖坯的平板架子车，来往于砖窑和坯场之间。弥漫在砖窑里的灰屑，落在脸上和手臂上，和着汗水，染chu一dao一dao污痕。看见王书记，ma驹停了手，把王书记领到水渠边的树荫下，自己在水渠里洗起脸来。

“ma驹，你在这儿拉车装坯哩，我还以为你这阵儿…躲在哪儿哭冤枉哩。”王书记开玩笑说，自己倒不笑“好，看你这架势，没有趴下。”

ma驹ca着红红的脸膛，咧着嘴憨笑着。

“ma驹，怪我。事情弄到这一步，怪我没有尽到责任。”王书记谦和地自我批评说“前几天，你爸寻我时，我同意了他的意见。我不了解你的想法…”

ma驹坐在砖坯上，接过王书记递给他的一支香烟，香啧啧地xi了一口，gan激地笑笑：“这是避免不了的…已经过去了，算咧。”

“我当时要是找你谈谈，了解了你的想法，我可以给你爸zuo点工作，也许不至于弄chu这样的局面。”王书记咂着嘴，对自己工作上的cu疏表示懊恼，十分真诚地进行自我批评“让你受难场了…”

“这不算啥，王书记。”ma驹开朗地说“俺爸说我几句不好听的话，没啥。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总是自己的老子，不会记仇的。”

“对，要是能理解你爸的心情就好了。”王书记说“这是个好同志，几十年来给冯家滩群众办了不少大事、好事。现在他老了，ti力不行了，对当今的农业经济政策不适应，脑jin赶不上形势的发展了…”

“王书记，你说怪不怪，”ma驹笑着说“极左的东西整了他，他一提起‘放卫星’、‘四清’、和‘文化大革命’，tou上就冒火。可是而今纠正这些极左的东西，他却又想不通，比如责任制…”

“不光是你爸一个人哩！”王书记沉yin着说“好多老同志，把责任制理解成分田单干了。这里tou，有几zhong情况…”

“俺爸只看见niu分hu养了，土地分huzhong了，就怨气蛮大，说是自己几十年白干咧。”ma驹说“你说那个大锅里舀干了，再舀不下饭了，他还是舍不得把锅换了…”

“难怪哩！”王书记冷静地分析说“一方面可以看到老同志对集ti化的gan情，另方面也确实是他对过去贯彻的‘左’的那些东西，一时认识不透…”

ma驹点点tou。王书记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党的基层领导。他是六十年代初的高中毕业生，有文化，人也聪明，没有一般行政干bu的油腔hua调。有这样的领导支持自己，他心里gan到温暖，实在，便实心实意向这位可资信赖的领导人汇报自己的思想：“我在三队起初实行责任制时，俺爸jian持不让搞。我去请示你，你说可以先试办。那时光，县上的juti政策还没下达哩…地分到各huzhong了，niu分给各hu养了，生产积极xing确实高涨了。可是，问题chu现了：一人分得一亩地，大家大hu也不超过十亩地，ding多够一个jing1壮男劳力经guan。好多青年闲下了，特别是夏秋两个多月的忙时一过，冬季和chun季，劳力闲下了。我这时才跟德宽决定：要给劳力寻活儿干…”

“这是个普遍chu现的问题。”王书记赞同说“你干得好。应该帮助社员搞好家ting副业，搞些队办工副业，这是改善农民经济状况的好办法。问题chu在哪里呢？好多农村干bu借口分地到hu，撤手不guan了，还说什么‘分田到hu，闲了干bu’。你们家里chu现的矛盾，你和你爸，正好是这两zhong思想的代表…哈哈，我说得对不对呢？”

ma驹瞧着王书记的yan睛，笑笑，表示默认。他切实地解释说：“我开始也不大清楚，实际当中提chu问题了，就得想办法解决。”

“关键就在这儿。”王书记肯定说“同是一个村子，一队和二队，现在没人guan。说到底，还得有一班好干bu。”

“说实话，刚从bu队回来那阵儿，俺爸要是给我找下司机一类工作，我会去的。”ma驹如实相诉“我在三队干了半年多，弄下这一摊子，几件事刚刚搞chu个眉目，说实情，要我立ma撂下走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