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慎行，你真有福！”田芳冲我笑着“你吃了那位新人的面条了，肯定香吧？我来晚了…哈哈哈！”

我穿着衬衣衬，也不觉得冷了，到炕下，打开那只小提箱，翻那张临行时父亲写给我的嘱咐。

街巷里很黑，看不见路面，坑坑洼洼的村巷里的路，夜间走起来，低一脚一脚，垫得我挨过砖的一阵阵疼痛，我小心翼翼地迈着脚，她走在我的旁边，很自然地用手搀住了我的胳膊。

“正…自由哩！”大娘瞅一儿“我说他，你自由也自由快一！慢格腾腾的，还不如老早时包办来得快…”

我没有拒绝，倒希望这段通到我的住的路更长，好让那只温柔的手多搀扶我一会儿，我反倒不想说话了，静静地走着。她也没有说话，扶着我的左臂的手抓得更了。

我的父亲照他的家规和独创的理论，给我娶回来的那位媳妇，即使新婚之夜，我们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各人抱着各人的胳膊睡到天明，我连一丝“邪念”也没有产生。

“让我看看你的对象，行不行？”田芳问。

“还没哩…”小伙红着脸说。

慎独！

我躺在炕上，无法睡，下是房主人烧得呼呼的火炕，同炕挤着的几位演员已经拉起鼾声，油灯下，可以看见鼻尖上沁的细密的汗珠，我熄灯盏上的昏黄的煤油焰火，躺在被窝里，心还在咚咚咚地狂。这就是情吗？这样的情产生的心火，简直要把我溶化了。

她轻轻地惊叹一声，双手扶住我的胳膊，把我扶起来，就把我的胳膊架到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几乎背着我往前走。我的伤不痛了，却舍不得让她松开手。我觉到她的腰的温了，温馨的气息扑到我的耳。我的心在膛里狂，浑烘烘的，脚下踩踏，也不知疼痛了。我有一莫名其妙的想法，如果就这样互相抱扶着走向断台，我会从容得连一丝痛苦都没有。

我抬起左手，大胆地搂住了她的腰。她似乎轻微地颤栗了一下，没有说话。我到呼不畅，心要咙来了，我猛然折过，把她搂住了，在我的嘴碰到她的嘴的时候，我几乎昏厥过去…

大娘却抿不住嘴了：“刚才跟我在屋饭，这面…就是人家闺女擀下的…”

“你媳妇呢？到娘家去了？”田芳问。

有一个倾心的人儿，怎么可能荒废学业呢？怎么可能都变成沉溺于乐而失丢江山的商纣王或唐明皇呢？我现在不仅觉得父亲的理论荒谬无稽，简直令人可笑，令人憎恶了！我翻坐起来，着了油灯。

小伙嘿嘿笑着说：“俺妈说的…”

“噢！”大娘应着。

事，随问：“大婶，屋里就你娘儿俩？”

看见这两个字，我的心里缩了一下，昏暗的灯光里，似乎隐现父亲的严峻的脸。我最后

告别了那母二人，我和田芳往回走。

她被什么东西磕绊了一下，往前一跪，险乎跌倒，抓着我的手，把我也拽得跄踉两步，黑暗中踩到一块石上，垫得我的伤钻心似的疼痛，疼得我“哦哟”一声，弯下腰去，半天站不起来。

“你怎么还不给人家娶媳妇？”田芳笑着说，嗔怪的模样“你真凉呀！”

他羞怯地低下，我和田芳都忍不住大笑了。屋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氛，我的心十分轻松，田芳坐在哪儿，哪儿就特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