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坐苏家汽车走了。鸿渐跟苏小两人相对竭力想把话来冲淡疏通这亲密得使人窒息的空气：“你表妹说话很利害人也好像非常聪明。”

唐小没等苏小开便说：“那不成！我们看戏的人可以不来；你是戏的人怎么好不来？”

鸿渐惶恐：“你对我太好了！”

苏小：“我并没有应酬那是托词因为辛楣对你太无礼了我不愿意长他的骄气。”

苏小心里又舒服了。谈了些学校旧事鸿渐看她并没有重要的话跟自己讲便说：“我该走了你今天晚上还得跟伯母去应酬呢。”

赵辛楣看苏小留住方鸿渐奋然而。方鸿渐站起来原想跟他拉手只好又坐下去。“这位赵先生真怪！好像我什么地方开罪了他似的把我恨得形诸词。”

“这孩人虽小本领大得很她抓一把男朋友在手里玩着呢！”——鸿渐脸上遮不住的失望看得苏小心里酸溜溜的——“你别以为她天真她才是满肚鬼主意呢！我总以为刚大学就谈恋的女孩不会有什么前途。你想跟男孩们混在一起搅得昏天黑地哪有工夫念书。咱们同亘的黄璧、蒋孟是你不记得么？现在都不知哪里去了！”

苏小还没回答唐小和方鸿渐都说时候不早该回家了谢辛楣的盛意晚饭心领。苏小说：“鸿渐你坐一会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讲——辛楣我今儿晚上要陪妈妈去应酬咱们改天吃馆好不好？明天下午四半请你们都来喝茶陪陪新回国的沈先生沈太太大家可以谈谈。”

方鸿渐忙说记得：“你那时候也红得很可是你自有那一贵的气派我们只敢远远的仰慕着你。我真梦想不到今天会和你这样熟。”

苏小：“晓芙！你再胡说我从此不理你。你们两个明天都得来！”

吃晚饭。你想吃川菜这是最好的四川馆跑堂都认识我——唐小请你务必也赏面——方先生有兴也不妨来凑闹迎得很。”

苏小瞥他一低下：“有时候我真不应该对你那样好。”这时空气里蠕动着他该说的情话都扑凑向他嘴边要他说。他不愿意说而又不容静默。看见苏小搁在沙边上的手便伸手拍她的手背。苏小送到客堂门鸿渐下阶她唤“鸿渐”鸿渐回来问她有什么事她笑：“没有什么。我在这儿望你你为什么直望前跑都不回？哈哈我真是没理女人要你背后生睛了——明天早些来。”

“你不是也恨着他么？”唐小狡猾地笑说。苏小脸红骂她：“你这人最坏！”方鸿渐听了这句话要否认他恨赵辛楣也不敢了只好说：“苏小明天茶会谢谢罢。我不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