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放你走——好让你走明天见。”苏小看鸿渐脸上的表情以为他情冲动得利害要失掉自主力所以不敢留他了。鸿渐一溜烟跑门还以为刚才上的吻轻松得很不当作自己她的证据。好像接吻也等于格检验要有一定斤两才算合格似的。

苏小：“时间早呢忙什么？还坐一会。”指着自己旁鸿渐刚才坐的地方。

苏小胜利地微笑低声说：“embrasse摸i！”说着一害羞奇怪自己竟有傻的勇气可是她只敢躲在外国话里命令鸿渐吻自己。鸿渐没法推避回脸吻她。这吻的分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场端茶送客时的把嘴抹一抹茶碗边或者从前西洋法见证人宣誓时的把嘴碰一碰《圣经》至多像那些信女们吻西藏活佛或罗教皇的大脚指一敬而远之的亲近。吻完了她枕在鸿渐肩膀上像小孩甜睡中微微叹气。鸿渐不敢动好一会苏小梦醒似的坐直了笑说：“月亮这怪东西真教我们都变了傻了。”

鸿渐低不敢看苏小可是耳朵里、鼻里都是抵制不了的她脑里也浮着她这时候笑的印象像漩涡里的叶在打转：“我没有傻的勇气。”

“我要坐远一——你太了！这月亮会作我傻事。”

明天一早方鸿渐醒来里还有一条齿线的痛像门鞋底的棕毯。躺到下半天才得朗可以起床。写了一封信给唐小只说病了不肯提昨天的事。追想起来对苏小真过意不去她上午下午都来过电话问他好了没有有没有兴臻去夜谈。那天是旧历四月十五暮早夏的月亮原是情人的月亮不比秋冬是诗人的月何况月亮团圆鸿渐恨不能去看唐小。苏小的母亲和嫂上电影院去了用人们都去逛了只剩她跟看门的在家。她见了鸿渐说本来自己也打算看电影去的叫鸿渐坐一会她上去加件衣服两人同到园里去看月。她一下来鸿渐先闻着刚才没闻到的香味现她不但换了衣服并且脸上上都加了修饰。苏小领他到六角小亭里两人靠栏杆坐了。他忽然省悟这情势太危险今天不该自投罗网后悔无及。他又谢了苏小一遍苏小又问了他一遍昨晚的睡眠今天的胃当皎洁的月亮也经不起三遍四遍的赞只好都望月不作声。鸿渐偷看苏小的脸光洁得像月光泼上去就会下来睛里也闪活症月亮嘴上月华洗不淡的红变为滋的暗。苏小知他在看自己回脸对他微笑鸿渐要抵抗这媚力的决心像的鱼尾在地上拍动可是挣扎不起。他站起来：“文纨我要走了。”

要招待她去小坐她汽车早开走了。老夫妇的好奇心无法满足又不便细问蒙躺着的鸿渐只把门房考审个不了还嫌他没有观察力骂他有了睛不会用为什么不把苏小看个仔细。

苏小的笑声轻腻得使鸿渐心里痛：“你就这样怕傻么？会下来我不要你这样正襟危坐又浊拜堂听说教。我问你这聪明人要什么代价你才肯？”转脸向他顽地问。

“并且引诱我犯了不可饶赦的罪！我不能再待了。”鸿渐这时候只怕苏小会提起订婚结婚情好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