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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2/2)

鸿渐问汪太太是不是真没有声音汪太太笑他和李梅亭一样都是乡下人还说:“李瞎怎么变成聋了哪里有国货的无声麻将!”校长不以这轻薄为然闭着嘴不笑聊示反对。

范小也注意到了唤醒辛楣:“赵先生汪太太真利害呀!”辛楣脸一红喃喃:“真利害!”睛躲避着范小。鸿渐说:“这办法好得很。不过李梅亭最贪小利只能让他赢;他输了还要闹的。”同桌全笑了。松年想这年轻人多嘴好不知趣只说:“今天所讲的话希望各位严守秘密。”吃完饭主人请宽坐。女人涂脂抹粉的脸经不起酒饭蒸来的汗汽和咬嚼运动的震掀不免像黄梅时节的墙。范小虽然斯文致得恨不能吃都吐渣但多喝了半杯酒脸上没涂胭脂的地方都作粉红仿佛外国庄里陈列的小。汪太太问女客人:“要不要到我房里去洗手?”两位小跟她去了。松年汪厚两人低声密谈。辛楣对鸿渐:“等一会咱们同走记牢。”鸿渐笑:“也许我愿意一个人送刘小回去呢?”辛楣严肃地说:“无论如何这一次让我陪着你送她--汪太太不是存心跟我们开玩笑么?”鸿渐:“其实谁也不必送谁咱们俩走咱们的路她们走她们的路。”辛楣:“这倒。咱们是留学生好像这一礼节总应该知。”两人慨叹不幸为青年未婚留学生的麻烦。

汪先生:“他想怎么办呢?想学生宣布?”汪太太:“索闹穿了大家正大光明地打牌免得鬼鬼祟祟桌上盖毯上盖漆布--”范小聪明地注释:“这就是‘无声麻将’了!”--“我待得腻了让李梅亭去闹学生撵你走校长停你职离开这地方真是求之不得。”校长一连声tut!tut!tut!汪先生:“他无非是为了不到中国文学系主任跟我过不去。我倒真不想当这个差使向校长辞了好几次先生是不是?不过我辞职是自动的谁要我走那可不行我偏不走。李梅亭他看错了人。他的所作所为哼!我也知譬如在镇上嫖土娼。”汪先生戏剧地收住余人惊奇得叫起来辛楣鸿渐立刻想到王玉。校长顿一顿说:“那不至于罢?”鸿渐见校长这样偏袒不下愤怒说:“我想汪先生所讲的话很可能李先生跟我们同路来闹了许多笑话不信只要问辛楣。”校长满脸透着不然:“君隐恶而扬善。这男女间的私事最好别!”范小正要问辛楣什么笑话吓得拿匙舀汤和着这问题咽了下去。校长省悟自己说的话要得罪汪厚忙补充说:“鸿渐兄你不要误会。梅亭和我是老同事他的为人我当然知。不过汪先生犯不着和他计较。回我有办法劝他。”汪太太宽宏大量地说:“总而言之是我不好。厚倒很想敷衍他我看见他的脸就讨厌从没请他上我们这儿来。我们不像韩学愈和他的洋太太对历史系的先生和学生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款待;而且妙得很请学生吃饭请同事只喝茶--”鸿渐想起那位一夜泻肚四五次的历史系学生--“破费还是小事我就没有那个神也不像那位洋太太能。人家是洋派什么际、招待、联络都有工夫还会唱歌儿呢。咱们是中国乡下婆婆就安了分罢别丑啦。我常说:有本事来当教授没有本事就别教家里的丑婆娘学生和同事的女招待--”鸿渐忍不住叫“痛快”!汪厚明知太太并非说自己可是通--“先生不用劝李梅亭厚也不必跟他拼只要想个方法引诱他到王家也去打一次牌这不就完了么?”“汪太太你真--真聪明!”校长钦佩地拍桌因为不能拍汪太太的或肩背“这计策只有你想得来!你怎么知李梅亭打牌的?”汪太太那句话是说着玩的给校长当了真便神鬼没地说:“我知。”汪先生也摸着胡反复援引苏东坡的名言:“‘想当然耳’‘想当然耳’哦!”赵辛楣的光像胶在汪太太的脸上。刘小冷落在一边满肚的气愤恨汪太太恨哥嫂鄙视范小懊悔自己今天的来又上了当忽见辛楣的表情沿稍微瞥范小心里冷笑一声舒服了好些。

校长不自然地笑继续说:“还有笑话汪太太你听了准笑。他不知什么地方听来的说你们这副牌是国货橡的打起来没有声音--”哄堂大笑解除适才的张。

副牌就是你的常打的是什么几个人也有你汪先生--”汪先生的脸开始红客人都局促地注视各自的碗筷。好几秒钟屋里静寂得应该听见蚂蚁在地下爬--可是当时没有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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