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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2/2)

为了飞机票他们在桂林一住十几天快乐得不像人在过日倒像日溜过了他们两个人。两件大行李都给辛楣介绍的运输公司据说一个多月可运到上海。边旅费充足多住几天满不在乎。上飞机前一天还是好晴天当夜忽然下雨早晨雨停了有雾。两人第一次坐飞机很不舒服吐得像害病的猫。到香港降落辛楣在机场迎接鸿渐俩的力都吐完了表示不久别重逢的喜。辛楣瞧他们脸灰白说:“吐了么?没有关系的。第一次坐飞机总要纳税。我陪你们去找旅馆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替你们接风。”到了旅馆鸿渐和柔嘉急于休息。辛楣看他们只定一间房偷偷别着脸对墙伸伸上山回亲戚家里的路上一个人微笑然后皱眉叹气。

人称心傻一下。你愈有理我偏不讲理。”孙小:“天气得很我已经渴了你别跟我吵架。到衡还有四天呢到那时候你还要写信骂松年我决不阻止你。”鸿渐知到那时候自己保不住给她化得回信谢所以愈加悻悻然不替她倒只把行军瓶搡给她一说:“他这个礼也送得岂有此理。咱们还没挑定结婚的日他为什么信上说我跟你‘嘉礼完成’他有用意的我告诉你。因为你我同路走他想——”孙小:“别说了!你这人最多心多的全是邪心!”说时把松年的信仍团作球形扔在田岸旁的潭里。她刚喝了脸上的红到上轿还没褪。

鸿渐睡了一会力恢复换好衣服等辛楣来。孙小给邻室的打牌声街上的木屐声吵得没睡熟还觉得恶心要吐靠在沙里说今天不想去了。鸿渐急劝她勉振作一下别辜负辛楣的盛意。她教鸿渐一个人去还说:“你们两个人有话说我又嘴在旁边。他没有请旁的女客今天多我一个人少我一个人全无关系。告诉你罢他请客的馆准阔得很我衣服都没有去了丢脸。”鸿渐:“我不知你那么虚荣!那件绸的旗袍还可以穿。”孙小:“我还没你的钱衣服已经挨你骂虚荣了将来好好的要你替我付裁账呢!那件旗袍太老式了我到旅馆来的时候一路上看见街上女人的旗袍袖跟下襟又短了许多。我白鞋也没有这时候去买一双我又怕动胃里还不舒服得很。”辛楣来了知孙小有病忙说吃饭改期。她不许要他们两人去吃。辛楣释然:“方——呃——孙小你真好!将来一定是大贤大德的好太太换了旁的女人要把鸿渐看守得牢牢的决不让他行动自由。鸿渐你暂时舍得下她么?老实说别背后怨我老赵把你们俩分开。”鸿渐恳求地望着孙小:“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孙小瞧他的神情:“你尽去我又不生什么大病——赵先生我真抱歉——”辛楣:“哪里的话!今天我是虚邀等你恢复了过天好好的请你。那么我带他走了。一个半钟以后我把他送回来原奉还决无损失哈哈!鸿渐走!不对你们也许还有个情人分别的简单仪式我先在电梯边等你——”鸿渐拉他走说“别胡闹”

辛楣在国大学政治系当学生的时候旁听过一门“外心理学”的功课。那位先生过好几任公使馆参赞课堂上说:国人办涉请吃饭一坐下去菜还没上就开门见山谈正经;欧洲人吃饭时只谈不相的废话到吃完饭喝咖啡才言归正传。他问辛楣中国人怎样辛楣傻笑回答不来。辛楣也有正经话跟鸿渐讲可是今天的饭是两个好朋友的聚假使把正经话留在席上讲杀尽了风景。他了旅馆说:“你有大半年没吃西菜了我请你吃奥国馆。路不算远时间还早咱们慢慢走去可以多谈几句。”鸿渐只说:“其实你何必破费”正待说:“你气比那时候更好了是要官的!”辛楣咳声嗽目不斜视说:“你们为什么不结了婚再旅行?”鸿渐忽然想起一路住旅馆都是用“方先生与夫人”名义的今天下了飞机脑胀没理会到这一只私幸辛楣在走路不会看见自己烧的脸忙说:“我也这样要求过她死不肯一定要回上海结婚说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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