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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2/2)

是受了什么人的熏陶。”辛楣:“混帐!那么我就说啦啊?我不是跟你讲过孙小这人很心么?你们这一次照我第三者看起来她煞费苦心——”鸿渐意识底一个朦胧睡熟的思想像给辛楣这句话惊醒——“不对不对我喝醉了信胡说鸿渐你不许告诉你太太。我真糊涂忘了现在的你不比从前的你了以后老朋友说话也得分个界限”说时把手里的刀在距桌寸许的空气里划一划。鸿渐:“给你说得结婚那么可怕真是众叛亲离了。”辛楣笑:“不是众叛亲离是你们自己离亲叛众。这些话不再谈了。我问你你暑假以后有什么计划?”鸿渐告诉他准备找事。辛楣说国际局势很糟欧洲免不了一打日本是轴心国早晚要牵去的上海天津香港全不稳所以他把母亲接到重庆去“不过你这一次怕要在上海待些时候了。你愿意不愿意到我从前那个报馆去几个月的事?有个资料室主任要到内地去我介绍你他的缺酬报虽然不好你可以兼个差。”鸿渐真心谢。辛楣问他边钱够不够。鸿渐说结婚总要钱不知够不够。辛楣说他肯借。鸿渐:“借了要还的。”辛楣:“后天我一笔款给你算是我送的贺仪你非受不可。”鸿渐正烈抗议辛楣截住他:“我劝你别推。假使我也结了婚那时候要借钱给朋友都没有自由了。”鸿渐动得睛一阵心里鄙夷自己想要激辛楣的地方不知多少倒是为了这几个钱下泪知辛楣不愿意受谢便说:“听你言外之意你也要结婚了别瞒我。”辛楣不理会叫西崽把他的西装上衣取来掏夹开矿似的掘了半天郑重拣一张小相片上面一个两目炯炯的女孩表情非常严肃。鸿渐看了嚷:“太好了!太好了!是什么人?”辛楣取过相片端详着笑:“你别称赞得太心我听了要吃醋的咱们从前有过误会。看朋友情人的照相客气就够了用不到心。”鸿渐:“岂有此理!她是什么人?”辛楣:“她父亲是先父的一位四川朋友这次我去最初就住在他家里。”鸿渐:“照你这样上代是朋友下代结成亲眷情一辈没有完的时候。好咱们将来的儿女——”孙小的病征冒上心来自觉说错了话——“唔——我看她年轻得很是不是在念书?”辛楣:“好好的文科不念要学时髦去念什么电机工程念得叫苦连天。放了暑假报告单来了倒有两门功课不及格不能升班这孩又要面不肯转系转学。这么一来不念书了愿意跟我结婚了。哈哈真是个傻孩。我倒要谢谢那两位给她不及格的先生。我不会再教书了你假如教书对女学生的分数批得这可以促成无数好事造福无量。”鸿渐笑说怪不得他要接老太太去。辛楣又把相片看一看放夹看手表嚷:“不得了过了时候孙小要生气了!”手忙脚算了账一说:“快走!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当面?”他们饭馆薄暮未昏还是试探的夜来的时候早已妥妥帖帖地是夜了。可是这是亚带好天气的夏夜夜得坦白浅显没有沉不可测的城府就仿佛让导演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的人有一个背景的榜样。辛楣看看天:“好天气!不知重庆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袭母亲要吓得不敢去了。我回去开无线电听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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