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他便盼着再有一日能像现在这样，与她再一同欣赏这片落英缤纷，明霞璀璨。

与此同时，皇三古神君与赤帝小公主延霞的大婚也在开满奇异草的皇仙岛上盛大铺开，来宾几乎把门槛儿都踩矮半截。

他想起第一次与她在下，她里窜过的细微的寂寞，他心底那些对她的厌恶，忽然发觉自己无可救药被引的震撼，那真是要命的一天。

他立即温言：“这位一定是烛氏的玄乙公主。”

风过，梨落如光雪，树下有一位着红繁复荷衣的神女静静站着，蓬松发间的金环熠熠生辉，那袅娜的背影光站着不动便像是要飞起来似的。

神君又笑：“公主不光盛名在外，想不到竟还是这样难得一见的人。今日极好，仙岛丽景无数，公主如何孤在此？在下有心相邀，却不知公主赏面否？在下是…”

天亮了，风雨也已停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玄乙慢悠悠扭过，看看这位面生的神君，一言不发。

偶有路过的神君见到这般容姿，便有些走不动路，悄悄凑上前，却见她上罩了黑纱，纱下面颊的弧度饱满而妩媚。

是华胥氏的扶苍神君。

*

那位神君还没想好说辞，却见扶苍神君将烛氏公主的手一牵，转便走了。

“我一直都很喜你。”隔了两万多年，玄乙终于又一次在白衣神君面前坦陈“所以，如果是你的话…”

她终究不能够控制，那样黏着他，缠着他，尽心底一遍遍想起阿娘的鲜血与哭声，她还是期盼那些许的甜味。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皇仙岛上那株三万年才开一次的婆娑牡丹终于有蠢蠢动之势，绽开了一。

扶苍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你。”

扶苍抬手替她摘下，弹去上面的雨，轻轻绾在她发间，红颜胜。

开：“扶苍师兄，那时候你和我说一梦千年不急，我其实很开心。”

“我啊，最喜你了。”

堆云积雪般的仙家梨遍布仙岛，树下三五成群聚集了无数宾客，说笑声如一阵阵的狼，唯有仙岛边缘稍微安静些。

话未说完，忽见不远繁华梨树后款款绕来一位着藏青华服长衣的神君，步伐净利落。今日皇三成婚，他腰上竟还了一把苍蓝宝剑，细细一看，居然是纯钧。

她对他的那份喜自己也避如蛇蝎，盼着他永远讨厌自己，可当他说一梦千年可以为了她不急着去的时候，她的心里真的有过喜悦。令她恐惧的喜悦。或许也是从那一刻，她才明白，她独独对他的那份怒火与斗气从何而来。

雨收云散，天际的晨曦开始泛通透微薄的浅蓝，朝霞丝丝缕缕地映亮整座青帝，雾弥漫，仙华杏织缎般艳丽的彩在霞光与雾中也映亮了龙公主苍白的容颜。她实在是很适合艳的颜。

一枝累累杏因落了太多雨，沉甸甸地弯下来，她撑着他的肩去够开的最好的那一朵嫣红，宽大的袖落在肘间。

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很久很久过，却已经历生死与共，但这世间最可怕的永远不是外界的善变，而是漫长琐碎的时光。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不过倘若这个士是他，她十分愿意。

玄乙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天边缓缓泛起的晨光上，雨渐渐停了，枝仍在滴，落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