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手脚冰凉,手指尖碰触到药碗又缩了回来,跪下泣不成声道:“老太太,媳妇没病没灾的,怎能喝林丫头的药,从来就没听过药能浑吃的理。”
贾母一拍桌子,愤愤起身:“呸,你这个廉不知耻狠毒的妇人,原来你是真的存了心思害玉儿,我们家到底做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累及子孙的毒妇进门。”
王夫人被贾母劈头盖脸骂的浑身发颤,推开凤姐儿,凤姐儿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体,王夫人扑了过来抓住凤姐儿的衣服:“老太太,凤丫头才侩子手,今天我周瑞家的说,太医怕外面的人参不好,坏了药性,刚好琏儿那个混崽子送了一枝人参过来,入了药,凤丫头我一直当你亲人对待,哪样好的没打着你先,你却这般害我。”
凤姐儿泪珠子顿时就滚落了下来,不敢和王夫人拉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老祖宗,您要给我做主,二爷也是担心林妹妹的身体,想着家中有枝百年参,根须皆全,想来是个好物,巴巴的送来给林妹妹治病用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情来呢。”
王夫人咄咄逼人啐道:“呸,猫哭耗子假慈悲,琏儿是什么货色,泥狗烂猪的货,成天日只知混吃混喝,花天酒地,会生出这个好心来,说出去哪个信,也不怕人笑话。”
凤姐儿指甲狠狠掐进手掌里,这个就是所谓疼自己,佛心慈面的亲姨妈,凤姐儿是个护短的人,虽说贾琏百般不是,也容不得她如此诋毁,想让自己做替死归,将她自己摘的干净,只怕这如意算盘终是要打水漂了。
凤姐儿眼睛赤红,泪珠不断下落:“老太太,那百年老参,是太太当年送给我的。想来老太太应该还记得,当年孙媳妇刚怀了大姐儿,太太见我身子不大好,就送了这个给我补身体用的,我想着,这个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物,没舍得吃,放了几年。二爷一听林妹妹病了,就赶紧将它拿了出来,给妹妹用,老太太,孙媳妇愿意发誓,说的全是真的,倘若有半点假话,我愿意受五雷轰顶,死了入地狱,没个好下场。”
贾母冷笑“全给我们闭嘴,王氏你的老脸都不顾了,只拿着小辈做筏子,难道我当我睁眼瞎子不成。”
王夫人挣扎的哭道:“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私下换了好人参,滥竽充数来着,故意往媳妇身上泼脏水。”
贾母咬了咬牙:“鸳鸯,去传周瑞家的和平儿过来。”
凤姐儿嘴角漏出一缕讥讽,转瞬即逝,平儿跪在地上,将手中舀人参的空盒子递了过去,里面盛有半枝人参,王夫人见了盒子后,整个人面色毫无血色。
贾母舀起人参,手指稍稍用力,只见那半截须根皆全的人参瞬间化成粉末,贾母脸色一沉,将盒子砸向王夫人:“好一个贤惠的王氏,好一个疼子女的王氏,这么恶心丢人的事,你也干的出来,这个东西值几个钱,值得你生出这般龌龊的心思。”
王夫人眼刀子连连往凤姐儿身子剐,凤姐儿眼泪婆娑,只管望着贾母,贾母似脱力了般,人参再假不过失了药效而已,可疑的却是那张药方子,怪不得王夫人今天会巴巴的另请了一个“高明”的大夫过来,给玉儿治病。
贾母也不想家丑外扬,无力说道:“夜里将王氏送到小佛堂送进念佛去,为宝玉和宫内娘娘积德积福去。对外人只说她突然身患顽疾,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