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我还须说的是，我们去朱宅赴宴那夜，我独个迷路时走到了朱宅的后园，那里堆起着一个大雪人。当时我有一不祥的预，且闻到一血腥的气味。如今才知朱达元将廖莲芳人埋在雪人的里，天天用来练习箭，正是发他的余恨。”

衙舍里一片哀穆、静寂。

狄公默默地将案桌下洪亮的衣袍捧起在手上，打开橱门，轻轻放。

陶甘又问：“那么，朱达元因何要杀廖莲芳呢？”

“潘丰与陈宝珍娘家曾是邻，从小看着陈宝珍长大。”

荣去了半个时辰就转回衙门，径衙舍。只见他满是汗，气吁吁。

狄公恍然憬悟，用拳在案桌上猛然一击。

“我原打算昨夜与你们一起去朱宅突然搜查，只因朱宅门错杂，屋宇播，且朱达元又十分狡桧，怕有闪失。故想捱到第二天引开朱达元再动手，倘若能找到潘叶氏，那么一切疑团都冰消雪释。可是…可是这残忍疯狂的凶手竟先一步对洪亮下了毒手。倘若是早一步知…唉，虽说是死生由命，实也是我算计失误，丧了洪亮命。洪亮在天之灵襄助我们勘破此案，拿获真凶，如今想来还隐痛阵阵。”

荣答：“梅成说；那女当时很生气，似乎在责怪蓝大哥什么，而蓝大哥则是一味好言劝。——梅成并没有听清他们谈的言语，不过，梅成又说他转刚要回去时，好像听得他师父叫了一声‘猫’。”

他猛然想到陈宝珍的女儿陆梅兰说起的那只猫——陈宝珍与她的夫谈话时曾提起一只猫。难那只奇怪的猫与蓝大魁之死有关联？莫非陈宝珍的那只猫、蓝大魁的那只猫是同一只猫？

“从潘宅到朱宅还要经过南门，那里士兵最多，且有岗戍。”

“我想来必是叶泰来朱宅讹诈于康时，被朱达元听到，尤其是朱达元听到于康和廖莲芳曾在朱宅里幽会一事，更为恼火，这就促使他要攫夺廖莲芳。廖莲芳被他拐骗后，必是奋力反抗，不肯顺从，故朱达元动了杀人之念。朱达元杀了廖莲芳后，担心叶泰多事，吐风，且又疑心潘叶氏已将廖莲芳之事告诉了叶泰。叶泰这个无赖保不定会在什么时候来讹诈他，于是他又想到将叶泰除了。”

“果然如此！”

“我已写信去太原给洪亮的长洪蛟，与他商议安葬洪亮事宜。等我了却此案，还要大请名僧，铺张法事，与他九九八十一天陆功德场，超度他的灵魂，再择吉日将其尸骨捧回太原故乡落土安葬。”

狄公觉得神思散、困乏。他闭目凝思半晌，突然又说：“我们再来商议一番蓝大魁的案吧！我认为毒死他的必是一个女，然而唯一可以追索下去的线索只是蓝大魁的徒弟梅成看到的情况。仅这一似不足以推断那女的分。噢，梅成那夜见蓝大魁与一女谈话时可曾听得片言只语？”

“猫？！”狄公暗吃一惊，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

“潘丰他…他独个在家垂丧气，神沮丧。他妻行为苟旦之事早传遍了一个州城，人人骂作妇，潘丰受到的打击比他当初听到妻被杀尤甚。我见他时，他泪满脸，痛不生。我只得好言安他一番，又开导他说：‘死了这等妇又何足惜？日后见着有门相当的可再续弦。’——最后我才问他陈宝珍那只猫的事。他回答说，陈宝珍在家作姑娘时绰号就叫‘猫’。”

荣惊异：“潘丰又如何知陈宝珍未嫁时之事？”

狄公的脸苍白憔悴，中隐隐闪泪。

他命令荣：“你立即骑去潘丰家，问一问潘丰，陈宝珍曾否养过一只猎。要不然，猫仅仅是一个人的绰号。你再问潘丰，陈宝珍未嫁时可曾与一个绰号叫‘猫’的人有过来往。”

狄公：“守城门的士卒只留意城门的可疑人，仅仅打横穿过，并不十分留意。”

荣退衙舍，去院后厩牵过坐骑匆匆飞驰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