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捻捻脏兮兮的胡：“穰县虽未攻克，但是安众一战大破刘表、张绣联军，杀敌不少啊。”他说着话咧嘴一笑，乌黑的脸上显一嘴大白牙，样颇为稽。

荀攸摇摇：“说得简单，其时也有不少凶险。打荆州兵倒不在话下，张绣却是劲敌。两军战之中，他下张先一看见主公了，率领骑兵突上山坡，多亏小将史涣拼死奋战，许褚又掷大枪将张先戳死，才保护主公毫发未损。”说到这儿他二目曈曈似有余悸。

荀攸缓缓：“那张绣与刘表非是一党，他们的兵互不统属。张绣被围于穰县城内，襄近在咫尺却拖延三月才发救兵，蔡瑁又坐观形势，彼此之间嫌隙已生。要是一同在后面黏住我军还可勉同仇敌忾，一旦分开就各怀异心了。蔡瑁在前面堵、张绣在后面追，前面的指望后面多力，后面的希望前面挡住咱，总揣着保存实力的侥幸心理，这仗还能打赢吗？”

荀彧见了不禁莞尔：“这一路辛苦了，快快城吧。明日朝见天，只要百官看到曹公，大家就都踏实了…”荀彧还是心善，他本想说“那些蠢蠢动的人也安心了”但脑忽转，那样一说曹必然细加盘查。有了议郎赵彦的前车之鉴，不知又要葬送多少条命！

“他们还有一个致命伤，”荀攸驼背走来接着说“倘若敌我对调，明公若与夏侯将军前后堵截敌军，此战未必会败；但若是张绣和蔡瑁行此办法就绝无胜算！”

“再过几天？！”董昭还以为大军在后面呢，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大队人还未回来吗？”

“岂不闻置之死地而后生？”曹得意的神情“我军士气虽然低迷，但阵容未军辎未失，人数上还有优势，这样的队岂能轻易拦截？得到蔡瑁拦路的消息，帐中诸将无不动怒，我便知群情愤恨此战必勇！咱的兵多为豫兖之人，荆州兵阻路如同不让士兵回家，有是哀兵必胜，他们岂能拦得住？兵法有云‘归师勿遏’，那蔡瑁、张绣胜券在握却行此下策，足见他们不过是小聪明，其实本不通用兵之。”

曹说起安众那一仗，中兴奋：“我定下计策，向全军将士晓以利害，使大家斗志激昂。然后休兵一日，拆掉王图送来的所有蓑衣用来垫路，一鼓作气直扑蔡瑁本阵，荆州兵顿时溃。然后又叫大家占据布置奇兵，把后面赶来的张绣也打退了。”

荀彧拭去额汗，惊愕地问：“我以为您说到安众破敌仅是安我的话，不料果然实是。可是、可是…那情况下，您怎么料定必能破敌呢？”

“不错！”曹倒很乐观“这次史涣功劳不小，盖、贾信等人也不错，还有闯重围的王图。元让提的这几员小将都不错，再过几天等他们回来了，我都要给他们升官。”

“理何在？”荀彧自知谋略不及这个比他大两岁的侄，听得有些糊涂了。

荀彧虽不说，曹却心里有数：“我看莫要等到明日。今天尚早，我回去梳洗一下就去面君。”他

荀攸解释：“主公恐你们在京师不安，得胜之后选了一千虎豹骑星夜兼程先回来了，大队兵还在南慢慢行呢…”他一路上快奔波，有些迎风泪，不禁在清癯的脸上抹了两把，泪与满脸尘土搅在一起，被他摸两个泥。

理原来这么简单，荀彧不禁莞尔：“原来指挥撤退之军才是最显用兵手段的啊！”楚霸王项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鸿沟之盟只是撤退一战败于刘之手，辛苦打下的江山就全丢了。董卓征湟中义从不利，被困于榆中的河边，他假借捕鱼堵河为堤，自堤下金蝉脱壳，自此扬名天下，才有了祸朝廷的本钱。世俗之人常以胜败论将才，殊不知指挥军队撤退才是最难的事情。

观瞧，见曹满面灰尘浑是泥，绝影宝脏得都看不颜了。再看后面荀攸等人乃至所士卒纷纷下，也全都跟泥猴一般，这副模样到底是赢是输呢？荀彧忍不住问：“保守京师乃臣职分所在，曹公不必谬奖，不知南战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