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愿赌服输。”楼圭拱了拱手，慨叹而去。刚走到门，忽见主簿杨修抱着几份卷宗闯了来，差儿与他撞个满怀。

曹面有得：“伯啊，如今我天天与这样的手对弈，你焉能胜得过我？”

“奇哉！”楼圭抓了一把棋投盒中“两个连环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个时辰未见胜负，竟杀一盘和棋，我下了半辈棋从未遇到过此等情形。以前与丞相对弈皆是我胜，如今怎么不成了？这盘棋真不知怎么下来的，奇哉怪哉！”

“怎么了？”曹丕吓了一。

曹丕却没怎么飘飘然，倒不是不听好话，而是被他的相貌引住了。孔桂生得面若傅粉，柳叶眉杏，隆鼻小嘴牙排碎玉，两撇茸茸的小胡，说笑之时还有俩酒窝，似乎与以前见过的某人有些相像。曹丕凝思片刻恍然大悟——啊！此人像极了郭嘉郭奉孝！

曹丕是个生内敛之人，却也经不起这么多好话，让他这一大谄媚之言捧懵了，羞得满面绯红，连忙双手相搀：“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敢问您是…”奉承了半天还没说自己是谁呢。

王粲笑呵呵走了过去：“在下依稀记得。”说着话从黑白棋盒中各自取摆了起来“楼公黑在此角，丞相在这边落…楼公如此作劫，丞相反破之…然后是这样，您是这样…”他边说边摆，竟将弈局布得密密麻麻，与方才所下分毫不差。

“你现在来什么？诏书还没下来呢。”曹嗔怪“这么冒冒失失的，将来如何为官？还不快起来，给楼叔父行礼！”

“在下天孔桂，来邺城拜谒丞相，并有些军务禀报。昨天还说要去拜望一趟公，没想到这就碰上了，我这心愿算是圆了。”孔桂说着话双手加额，一副虔诚的样“我们是小地方人，笨嘴拙不会说话，公可别笑话。”

曹连连摇：“你若实在不喜拘束，不来当值倒也罢了，但是须答应我一事。”

曹丕大喜过望，都没耐心再等朝廷的诏书了，忙不迭跑幕府向父亲谢恩。这日曹没有召见外臣，听政堂空无一人，他索一气跑后宅直接到鹤鸣堂向父亲叩拜。

他一筹莫展之际，又从许都传来了消息，恰如陈群先前所料，朝廷正商议给曹丕封官——曹对待老大、老三不偏不倚，一个封了侯，暂时不能封侯的给了官，这碗也算是端平了。

“孩儿参见楼叔父。”有父亲的指示，曹丕只得执弟之礼。

楼圭额角落冷汗：“仲宣真乃奇人，竟有过目不忘之能！”

曹捋髯：“你早年曾游历关西，若有一日我兵西征，你要随军前往谋划策。”

王粲心明亮——你还不会说话，死人都能叫你哄乐了！

曹丕一迈门槛就顾着磕，这时才注意到，曹正与楼圭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弈局和几样果——楼圭因许攸之死心中不忿，借生病不肯当差，已好长时间没幕府了，怎么今天会来与父亲对弈？看样这老哥俩似乎已推心置腹地谈过了，心结已经解开。而在他二人后，还站着两个年轻人观局。一个是王粲，另一个却不认识，但看服只是个没什么名分的小吏，这人怎么能幕府后堂呢？

曹见他叹息，笑：“还记得这盘棋的赌注吗？”

刚想到这儿又听曹笑：“吾儿千万小心，这小的嘴可比千军万都厉害。天底下拍的人凑齐了恐怕也抵不过他一人。”

“当然记得，我若赢了丞相，便从此在家卧俸禄白拿；若赢不了丞相，自明日起还得回幕府当差。现在棋是和的，但打赌我输了，况且我执黑，实际已落下风。在下谨守承诺，明天一早就规规矩矩来当差。”楼圭说着话起穿鞋。

“何事？”

楼圭凄然叹了气：“弈者，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权，下有战国之事，览其得失，古今略备。孟德今有丞相之位，气夺天下。我这辈是不能与您相比了。”他年轻时自负甚，尝有纵横天下之志，才略也不逊于曹，只是际遇不佳，始终屈居人下。也正因为如此，曹虽然封他为将军，却不授予一兵一卒，实际等同于参谋，内心还是有防备之意。

楼圭显然所有力都投弈局了，竟对曹丕不理，两盯着棋局。似王粲那等份的就不一样了，赶作揖；那小吏模样的人更殷勤了，过来就磕：“哟！这位就是德才兼备、名扬四海、忠孝无双的丞相大公吧？早听说您文武双全年轻有为，果然一副英雄之相。今天我得见真面目，三生有幸！日后回了老家我算是有的嘘了，当真是老英雄儿俊杰，曹家满门都是好样的，小的给公您磕啦…”说着话“砰砰砰”把在青砖上磕得山响，也亏他豁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