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穿过待浴厅,向更衣厅走去。更衣厅是一间精美的大厅,四面的墙壁都是大理石,地板是名贵的木头嵌镶的。那儿有三道门,通向淋浴室、温水浴室和蒸汽浴室。、
苏拉在铺着紫毯和放满了松软垫子的大理石躺椅上坐了下来。他在奴隶们的帮助之下脱光了衣服,然后进了蒸汽浴室。
蒸汽浴室完全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在房间底下烧着一个锅炉,它使蒸汽经过地板下面的好几根管子从开在地板中间的孔里喷发到房间里来。房门的右面是一个半圆形的大理石壁龛,壁龛的对面是一只不大的贮满了热水的浴池。
苏拉一进蒸汽浴室,就立刻走进了壁龛,从许多大小不同的铁哑铃中选出两只最小的,开始向上推举。铁哑铃的用处就在于让沐浴的人用来做体操使自己出汗。接着苏拉逐渐换上更大更重的铁哑铃来做体操,不久他觉得自己已经浑身大汗,就跳进了那只贮满了热水的浴池。
他坐在浴池的大理石阶上,感到非常舒适——热水减轻了他的痛苦,这一点可以根据他满脸的幸福表情看出来。
“啊,多好啊!我等了好几个钟头才享受到这样的清福呐…快些,快些,狄奥多尔!…”他对一个一向替他按摩的奴隶说。“快把蓖子拿来,在我发痒的地方篦一阵子。我实在痒得不能忍受了!”
狄奥多尔拿起了青铜的篦子,那篦子通常是在独裁者洗浴以后用香油摩擦身子之前用的。狄奥多尔就用它在苏拉身上痛痒难熬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篦起来。
那时候,苏拉回过头来对赫利索根说:
“我前天口述完毕交给你的第二十二卷《回忆录》,你有没有替我用紫色的羊皮装订好?”
“装订好了,主人,不仅你的那份样本,就是奴隶书手们抄写的那十份抄本也统统装订好了。”
“好汉子,赫利索根!…这么说,你对我很关心,为我另外添了十份抄本?”苏拉显然感到非常满意地问。
“是的,当然罗。而且不仅是这最后一卷有了抄本,连以前各卷也统统有了十份抄本。我想把一份留在你这儿的图书馆里。一份存放到罗马家里的书房里去,另一份放到我的图书室里去。除此之外,卢古鲁斯大人和荷尔顿西乌斯大人得各送一份。就这样,我想把您的《回忆录》分散到各个地方,让它们保存得好好的,万一遇上火灾或者任何别的灾祸也不用害怕,直到您决定印行它或者直到您老人家百年之后——但愿神保佑你长命百岁!——按照您遗嘱上的记载,把这—印行的权利托付给卢古鲁斯大人。”
“是的,在我的遗嘱里…在我的遗嘱里,我对你们也都是很关心的…我对所有在困难和危急的时期中永远是我的忠心朋友的人…”
“啊,不要这样说,我求求您!”惶惑的考尔涅里乌斯·赫利索根叫道。“等一下,我听见更衣厅里有什么人的声音…”
于是这个释放奴隶出去了。
苏拉的脸——很可能是由于一夜来的狂宴——变得又老又苍白,他抱怨痛苦的疾病,在浴室里耽了一会以后他觉得情形更加恶化了。他觉得胸中有一种非常难受的东西压抑着。因此,狄奥多尔在按摩结束之后,就立刻出去叫罗多斯人西尔米昂去了。西尔米昂是苏拉的释放奴隶,也是他的永远不能离开的医生。
那时候,苏拉打起瞌睡来了。他的头伏在浴池的边沿上。似乎睡着了。在浴室里侍候他的奴隶们就不声不响地退到壁龛旁的角落里,恐惧地观察着这个只要眉毛一动就会使他们吓得发抖的人。
过了一会儿赫利索根回来了。苏拉哆嗦了一下,向他那面回过头去。
“您怎么了?”释放奴隶惊恐地跑近了浴池问。
“没有什么…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了去年过世的我那心爱的妻子采齐丽雅·梅台拉;她叫我上她那儿去。”
“不要理睬这种梦。这是迷信。”
“迷信?你怎么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梦,赫利索报!我一向相信梦,而且老是按照神在梦中指示我的去做。可是我从来没有抱怨过。”
“那是因为你的智慧和勇气永远帮助你获得成功,并不是由于什么梦中的启示。”
“可是赫利索根,命运之神对我的帮助比智慧和勇气更大。她永远宠爱着我,我也永远只仰赖着她。相信我,我那最光辉的事业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都是在无意间完成的。”
虽然苏拉在他的一主之中做过很多坏事,他究竟也立下了不少真在崇高而且光荣的战绩,这位退职的独裁者一想到这些功绩,他的灵魂就恢复了平静,他的脸上也许渐渐显出了得意的光彩。那时候,赫利索根认为可以向苏拉报告事情了:原来苏拉在前一天晚上举行宴会时下令去叫来的葛拉尼乌斯已经从库玛来到,他正听候着苏拉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