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赵何想起廉颇当初的建言：在阏与当屯兵五万！可是，其余大将都以为两万足以支撑，屯兵过多，且不说阏与不能展开，粮草输送、兵力凝固难以迅速调遣等等都是不利之。目下看来，廉颇竟是沉稳老谋了。廉颇匆匆赶回武安备兵去了。赵何郁郁沉思，竟连最是讲究的晚餐都免了，一直在殿中转悠着守侯着。“禀报我王，乐乘将军到。”

乐乘记得，父亲书房的灯光当夜一直亮着，天亮时，父亲将他唤书房，拿满字迹的三张羊纸说，这是给燕王的回书，你便我信使了。为明父亲本意，乐乘仔细读完了那封少有的长书。父亲开篇便直言不讳：“乐毅非佞臣。当初不能奉承王命以顺左右之心，恐伤先王之明也，故遁逃走赵。今足下使人数之以罪，臣惟恐足下之左右不察先王信臣之理，又不白臣之用心也，故敢以书对。”寥寥数语，却潜藏着诸多意味，乐乘不禁便大是赞叹。接着，父亲便细致论说了燕昭王的惕厉奋发、敬贤士与任用乐毅灭齐的经过以及给燕国带来的大利市，显然便是要给燕惠王立一面君人的大铜镜。末了那段话犹是人，乐乘至今尚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

乐乘是乐毅的次，三十余岁，自幼便熟读兵书，与长兄乐闲一般沉静，儒雅之风却颇似乃父。当初乐毅弃燕赵，骑劫大军竟被田单火阵一举击溃，落叶遇秋风般丢了齐国，其山倒之势竟是比当年乐毅攻齐还要快捷。燕惠王姬乐资大悔不迭，更怕乐毅记恨于燕国而率赵军攻燕，于是便派秘使致书乐毅，将当初之过推于“左右误本王”宣示自己的本意是“为将军久暴于外，故召将军歇息议事”末了指责乐毅“将军过听，以与本王生隙，遂弃燕归赵。将军自以为计可也，却何以报先王之所以遇将军之恩义也？”先期随后母在剧辛护送下秘密抵赵的乐乘见书大是不齿，冷笑：“君王多厚颜，如此言语，竟能启齿也！”乐毅却是淡淡一笑：“亡羊尚知补牢，纵有文过饰非，也是用心良苦也。”

惠文王顿时默然。乐乘之策虽则不能说没有理，但却是大费周折，乐闲灭中山纵然顺利，至少也是三两个月。赵军借上党，还得与韩国仔细涉，韩国若借此开价，一时便是退两难。南北两但有一边卡住，收复阏与便是遥遥无期。以秦军夺取河内与南郡的实例比照，秦人夺地化地之快捷令人惊讶，但有三两个月，阏与便可能永远也收

“快，请来了。”

臣闻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昔吴王阖闾听伍胥而成大业。夫差却赐药以杀伍胥，而抛尸于江。吴王夫差不悟才士可以立功，故杀胥而竟不悔！胥不明吴王之歧见，故尸江犹有恨意。臣立功免，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计也。既临不测之罪，自以幸免为利。今虽托外，而大义不敢逾越也。

便是这封回书，燕惠王无言以对，只好三番五次地向赵国示好，请赵王准许乐毅回故国探访。赵何却是心明如镜，也三番五次地不予理睬，直到乐毅默认了，才“王命特许望诸君访燕”这便是明白警告燕国：乐毅是赵臣，燕国若有加害之心，便是于赵国为敌！后来，乐毅只回燕，燕王多方说服乐毅回燕重掌兵权，都被乐毅婉言辞谢了。见乐毅不归，燕惠王便提让乐毅长乐闲回燕承袭昌国君爵位，不想乐毅却：“乐氏既在赵国，便当为赵国之将，何能再逃赵之事？”燕惠王不禁惊慌：“乐氏为赵将，忍心攻燕乎？”乐毅笑：“乐氏不攻燕，此乃乐毅与赵王明白约定，燕王毋忧。”从燕国归来，赵何便请乐毅山掌赵国上将军大印，乐毅也是悠然一笑：“乐毅年迈力衰，已丧掌兵雄心，愧对赵王了。若得军情急，臣之两或可尽力。赵国良将辈，何须一老朽之力也。”从那以后，乐毅便以客卿之在观津真正地了隐士，乐闲乐乘却先后了赵国将军。

臣闻：君绝，不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臣虽不才，数受教于士君，自当恪守大。臣恐王唯听左右之说，而不察贤才之疏远，故敢献书以闻，愿王留意也。

“却也未必。”乐乘似乎成算在“阏与两万锐，或可守得一段时日。目下，我可一军武安迂回上党，断秦军归路；待乐闲中山之战了结后，兵南下夹击，阏与必能失而复得。”

“将军但坐。”乐乘一来，惠文王赵何先礼节一句，煮茶侍女尚未就位，便急迫坐到乐乘对面席位：“将军且说，阏与如何援救？”乐乘颇为机，来路上已经谋划妥当，便从容答：“赵王明察：阏与为兵家险地，一大嵰山便是崎岖难行，大军无法疾，难救也。”“如此说来，阏与便是丢了？”惠文王倒了一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