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将相同心 大将军负荆请罪

邯郸城热闹起来了。

渑池会盟的zhongzhong传闻迅速弥漫了巷闾市井，国人纷纷在酒肆饭铺官市民市聚集议论，一边竞相诉说自己听来的神奇秘闻，一边呼朋聚友博采赌酒，历来靠天下商旅聚酒支撑的邯郸酒肆竟是第一次被赵国人自己哄了起来！赵国人第一次扬眉吐气了，甚至在赵武灵王大振国威之时，在ma服君第一次战胜秦军之时，赵人都没有过这zhong国人自发地庆贺气象。武灵王没有来得及与秦国对抗便去了，ma服君则是惨胜秦军，国人在茫茫尸骨面前实在是悲喜两难。这次则不然，赵国第一次在大国会盟中狠狠教训了骄横不可一世的秦王，秦国非但没有讨得便宜，更没有如同对待他国那样立即讨伐。期间意味何在？还不是赵国真正qiang大了，秦国再也不敢对赵国颐指气使了？还不是赵国chu了个蔺相如，敢与秦王直面抗争？有实力，有qiang臣，还怕他秦国zuo甚？赵国能和天下第一qiang国并肩而立了，赵国人脸上光彩了，长久只知孜孜骑she1奋力抗争天下的jin绷绷国风终于可以稍稍松弛了，兴奋之情如何不从巷闾街市漫无边际地liu淌chu来？

赵王车驾回到邯郸的第三日，王gong便传chu了消息：赵王封蔺相如上卿爵位，与平原君同领相权治国，位列大将军廉颇之右！消息传chu，邯郸国人又一次沸腾起来了，称颂赵王英明，庆幸qiang臣掌国，一时间竟是纷纷涌到新上卿府邸前坐地饮酒唱和，兴致bobo地品评着络绎不绝前来祝贺的高车驷ma，还要一睹新上卿首次chu府的风采。

蔺相如爵封上卿职掌相权，大将军廉颇最是愤愤不平。

要说爵位同是上卿还则罢了，偏偏是“位列廉颇之右”这教他如何受得？之右便是之上，是指官员名册书写时的次序，右在左前，故右为上。an照战国传统，将相若是同爵，则相位在前，因为丞相是总摄国政首席大臣，大将军或上将军虽则也是要害大臣，然则毕竟只是军事统帅；若将相爵位不同，则an照爵位高低排列。对于高爵重臣，这zhong排列的实际意义更多在于朝会时的座次排列，与实际职掌并无必然关联。朝会排列大臣坐席次序，便是an照国君封爵诏书确定的名录排列的。也就是说，an照“之右”这个排列，蔺相如在所有的礼仪场合都比他这个上卿大将军高一等，若是车驾相遇，他也得先在路边回避，等对方过去后方可行车。老廉颇无法忍受者，恰恰便在于此。

这一日，雁门关大将楼缓前来拜访，说起朝野传为佳话的渑池会盟，老廉颇便愤愤然作se：“老夫三朝老将，chu生入死百战沙场，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蔺相如者，本是一布衣之士卑贱门客，徒以口she2之劳竟位居老夫之上，当真令人汗颜也！”楼缓本是文武兼备的通才名将，当年比廉颇官爵还高，只因当初被赵武灵王指派为废太子赵章领军建功，便被公子成莫名其妙地当作了“党附叛逆”而遭贬黜。此时楼缓已年逾五旬，平日也是郁闷在心，见老廉颇愤然gan喟，便也是一声叹息：“朝局官爵，原是变换莫测，老将军何须伤怀，但一个忍字便了。”“岂有此理！”廉颇愤然拍案“老夫偏是不忍为竖子之下！”楼缓惊讶dao：“渑池会盟前，老将军亲来雁门关调兵，还盛赞蔺相如才ju练达，何今日竟如此不堪了？”廉颇大手一挥激昂dao：“蔺相如只zuo个上大夫，自然无事！口she2之徒而居大位，岂能服人？”楼缓点toudao：“纵然如此，老将军还是忍字为上，毕竟是赵王chong幸他了。”一听此话，老廉颇更是面se胀红：“便是赵王不公，老夫何惧也！他日若见蔺相如，老夫必得羞辱这个贱人门客！”

送走楼缓，廉颇便唤来府务司ma吩咐dao：“日后无论街行还是入gong，但见蔺相如车驾，便给老夫dingtou上去！”府务司ma本是边将chushen“嗨！”的一声便去安顿了。

风声传扬开去，自有一班好事者立即报到上卿府。

蔺相如听到后却只是微微一笑，吩咐卫士百夫长日后避开大将军车驾便是。这一年的三次朝会，蔺相如都事先上书告病，避免了朝臣列座时的难堪。好在一年没有几次朝会，并不耽搁日常国务。一次，蔺相如chu邯郸巡视民情，回程时已是暮se，轺车刚驶进府邸方向的一条长街，便闻前方车声辚辚，却正是廉颇车ma迎面而来。卫队与驭手似乎忘记了蔺相如吩咐，竟是照常前行丝毫没有回避之意。站在六尺车盖下的蔺相如已经看见了那熟悉的雪白须发、飞扬的大红斗篷与那ding粲然生光的铜盔上的将矛，脚下用力一跺，驭手才将轺车匆忙驶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听见shen后传来的哈哈大笑，所有随行吏员与卫队甲士都愤然作se，惟独蔺相如浑若无事，竟在车盖下打盹瞌睡了。

回到府中，掌guan府务的门客舍人却跟进了书房，对着蔺相如便是一拱：“上卿明察：今日之事，我等不服也！”蔺相如笑了：“何事不服，但说无妨。”门客舍人dao：“我等所以放弃亲朋而投上卿门下，只在敬佩君之铮铮风骨。今上卿与廉颇同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