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之后,从来不先说武断。今日虽则兴奋,秦昭王也只是要武安君白起先说,寻思白起对六国历来主战,定然与自己不谋而合。
“臣之思虑,目下虽则合纵破裂,然则大军攻赵尚嫌仓促。”白起当先一句,便令秦昭王大出意料,只听白起接道“远交近攻既成国策,丞相必有详尽谋划,臣愿我王闻而后定。”
“大是!”秦昭王顿时觉得自己未免心绪浮躁,便向范雎道“愿闻丞相之谋。”
范雎笑道:“武安君沉稳明睿,臣深以为是。目下大举攻赵,确实不是时机。赵已成强,无举国充分准备则不能言战。此其一,为实力之备。其二,目下远交破合纵,孤立赵国便是奠定秦赵决战之基石。其三,秦赵大决,须得先清外围而后步步进逼,一战而决大局。惟其如此,臣之谋划,目下近攻之方向在三。”
秦昭王点头道:“三攻做何拆解?”
“其一,攻韩河外。其二,攻灭周室洛阳。其三,攻取韩国野王。两年之内,此三地攻下,秦国之河外河内便连成一片,切断了赵国与中原之通道。此后再下一地,便可对赵国成大决之势也!”范雎略一喘息侃侃补充道“要使赵国衰颓,目下几年便是最后时机。赵国变法尚未彻底,国力比秦国毕竟稍逊一筹。若待赵国有了第二次变法,便是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惟其如此,从目下开始,便要给赵国不断挑起事端,不断施加压力,绝不能给它第二次变法的机会!”
“好!应侯大手笔也!”秦昭王兴奋得气息都粗了,范雎这三攻着着刺激,河外、野王、洛阳,哪一处不是秦国朝思暮想之地?那一处不使赵国如芒刺在背?尤其一个王室洛阳,虽则唾手可得,谁却曾想过目下便要去吞并它了?想到可一举灭得天子王畿,秦昭王便是心下怦怦直跳。片刻喘息,秦昭王恍然笑了“丞相所说一地,却是何地?”
“武安君必是成算在胸也。”范雎对着白起一拱手便笑了。
一直沉思的白起陡然便是目光炯炯:“夺取上党,卡住赵国咽喉!”
秦昭王恍然点头:“然也!上党正是赵国咽喉,先拿下上党如何?”
“武安君已是全局在胸了”范雎向秦昭王慨然拱手“大计但定,臣请我王:特许武安君全局筹划战事!”
“自当如此。”秦昭王一拍王案“远交由丞相全局调遣,近攻战事由上将军全局筹划调遣。筹划方略但定,本王便亲自为上将军坐镇督运粮草辎重!”一言落点,白起大是感奋,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地,立即慷慨应命而去。
旬日之后,白起向秦昭王呈上了一卷详尽的战事方略。依白起方略:三年夺三地,先河外(包括洛阳王畿之河外与韩国河外),再野王,稳扎稳打而不使赵国恐慌;三年之后大举进攻上党,若战国不救,则夺上党而困赵国,再寻机决战;若赵国来救,则与赵国大决!白起对范雎方略唯一改动,便是暂时不灭洛阳王室,以免天下汹汹,掣肘秦赵大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