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父遗嘱，大哥记得否？”

开屋门，屋内几样简单陈设都用布苫着，除了一层灰尘，还是那样整洁冷清，显然还没有人光顾过这个小小庄园。孝公四顾，拿下古琴上苫盖的那块白布翻了过来，掏怀中一碇墨，在布上用力写下两行大字，又将白布翻过来原样苫盖妥当，方才走小屋。他本想在这里独自住宿一夜，听听那山风松涛，看看那明亮孤独的月亮，替她理一理庄园桑树，重温一次那永远烙在心的丽的河谷之夜。

“还有一句话。莫将莹玉嫁给卫鞅！”

“嬴渠梁到此，家老开门。”

“放弃变法，杀掉卫鞅，我嬴氏一族重回西陲？”

“大哥历来支持变法，历来支持卫鞅。”

回答的还是沉默。

吱呀一声，小门打开，家老涕泪纵横的跪倒在地上“君上！公大冤哪…”

秦孝公一躬“大哥，保重。我会让莹玉经常来看你的…”

太嬴驷一个多月来神思恍惚，骤然消瘦。闻得公父回来，更是惊恐。黑伯宣他在孝公书房等候时，他忐忑不安的跑到国府后院，默默的着泪跪

秦孝公惊讶“莹玉嫁给卫鞅？从何说起？”

匆匆来到嬴虔府前，秦孝公却惊讶得愣怔了半天——大门已经用砖石封堵，黑漆漆没有一丝灯光，没有一个人影！往日里生机的公虔府变得一片死寂。秦孝公端详徘徊，终于来到小小的偏门。奇怪的是，小偏门也关着，一个卫士也没有，一盏灯笼也没有。想了想，孝公举手敲门。

嬴虔已经转过躯，不再说话了。

大黑影嘶声叹息，不回，不说话。

大黑影一抖，声音谙哑“何须我？答应你，嬴虔不反对变法。”

秦孝公回到国府，心中很不是滋味儿。此时黑伯来报，说太不敢来书房晋见，在太后寝等着。秦孝公一怔，沉着脸来到后院太后住。

大的黑影依旧石像般的沉默。

“无须多言，我不会和任何人往。”黑影的声音一阵颤抖“嬴虔已经死了。”突然回，脸上竟垂着一幅厚厚的黑纱，在朦胧夜中透几分恐怖。

但是，他又必须匆匆离开这里。事情太多了。在陇西他已经大知了栎发生的动。风险关，他相信卫鞅的品格与能力。但风险之后的善后，应该由他这个国君来面，不能再纠缠卫鞅。正因为这一，秦孝公才要冒着酷暑赶回关中。

依旧是死死的沉默。

“大哥，许多人等你面合力。”

两个人默默地站着，足足有半个时辰，谁也没有说话。

“然则仇恨卫鞅。”

秦孝公扶起家老，却没有说话，自顾向里走去。整个院竟也是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个房间有灯光。家老轻步抢前，将秦孝公领到后院小山下，向山的石亭上一指，低声哽咽：“公整日整夜的在那里…”

“就刑护法，大哥有功。”秦孝公终于打破了沉默。

硕大朴的石亭下，一个披散长发的大黑影背站立。听见后熟悉的脚步声，他微微一阵颤抖，却依然没有回。秦孝公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大黑影的后，一声叹息。大黑影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回，也没有说话，连一声叹息也没有发。

偏门内一阵脚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公不见客，请回吧。”

秦孝公挥挥手，示意家老离去，便独自踏着石阶走上石亭。

赶到栎，已经是晚汤时分。秦孝公梳洗完毕，对黑伯叮嘱几句，便只门了。